《今天也请杀掉我?【R18G】》 1.手动窒息 偶尔也要叛逆一次。 我站在顶楼边缘,伸出手去捕捉夜晚冷冽的风。 这小区的单元楼只有六层,跳下去也不一定会死,还会吓到邻居,而且一定会惊动父母,所以我只是打算在这里待到平时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再慢慢走回去。不过计划总没变化快。 生了锈的铁门推动起来吱吱呀呀的,想不注意到都难。我扭头看向身后那个半只脚踏在天台水泥地上的男人,他似乎是被我吓到了,缓缓的举起手劝我别想不开。 “……嗯,”我慢慢蹲下身子从矮墙上下来,“我没有。” 虽然好像没什么必要,但我还是向他做了进一步的解释,“我只是上来吹吹风。”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男人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但没有让路的意思,我只好在他面前一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希望他能意会。今晚月光暗淡,只能看得清他大致的轮廓,个子高挑,衣着无亮点,头发长度中规中矩,是个平平无奇的雄性人类。不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不得不开口请他从门前让开。 他呵呵一笑向旁跨了一步做出邀请的手势,我点头致谢,加快脚步想迅速远离陌生人。当我的鞋底踩上阶梯时,在我身后的他忽然没来由的说了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看来这个男人并非如表面那般普通,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这里,但我向来没有理智所以我选择转头问他准备了什么。 “这个嘛,你来我家看看就知道了。” 我看不清那个男人是什么神情,但是他的语气是轻松的,轻轻上扬的语调表示他现在心情不错,可我并没有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回家的习惯,我摇了摇头拒绝他,“告辞。” 他依旧是轻轻上扬的轻松语气,笑了两声说道:“没关系,我会带你去的,现在就带你去。” 如果弄出什么大动静扰民可就不好了,好在他利落的伸手在我后颈上劈了一下,我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与意识断开了链接。 身体和意识之间会有接触不良的情况,多数发生在我刚醒来时,就比如现在,虽然眼睛告诉我这个地方很危险,但我的脑子却说那就再躺会儿。 我只好再闭上眼睛,等脑子启动完成所有后台程序,我忽然想起一件很糟糕的事,这件事的糟糕程度促使我从陌生的床上翻滚下来,在这个铺满了灰色锥形凸起海绵板的房间四处寻找能让我确认时间的东西。 现在我能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父母见我许久未归打电话报警,而学校因为我的失踪把我当成负面案例做警醒之用,同学把我当成课间笑话时不时拎出来恐吓一下那些住得偏远的同学,各个自媒体新闻就我的失踪案件展开关于应不应该保留晚自习的讨论…… 让我们来歌颂这个万物互联的伟大世界。 这个房间实在是没什么可翻的,除了那张连个床垫都没有的铁架床之外,还有一把塑料折迭椅,一个空着的三脚架,一个像是从哪个泳池更衣室偷来的旧柜子。我打开柜子,里面都是一些刀子锤子老虎钳之类的东西,还真是个喜欢归类收纳的人啊。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那我去别的房间找找看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转动了房间里唯一的门把手,没想到还真的没上锁。 是觉得我不会逃跑,还是觉得我跑不掉呢?反正是在瞧不起我吧。 不同于房间里的异界感,门外是装修简洁的普通客厅,太普通了,普通到我看到那个男人时,像个来做客的客人似的,“不好意思,我该回去了。” 客厅的窗帘拉着,来自吊顶灯带的冷白色灯光照在男人柔和的面庞上,他那双萨摩耶般的杏眼含着笑意,像是热情好客的主人,用轻松的语调劝道:“平时这个时候你还没结束晚自习呢,不用急着回去。” 是这样啊,我点点头,看来他观察我有段时间了。墙上电子钟显示的日期和时间都处于安全范围,暂且不用担心父母杀到警察局。 男人左手抱着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走过来用右手拉起我的胳膊,我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但想想还是没有反抗,任由他将我拉回那个灰色的房间里,关上门后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铁架床上。或许下一步就该让我脱衣服了?还是他喜欢自己来? 我正在做心理建设,他不紧不慢的翻着手里厚厚的本子,翻到某一页后将本子交到我手里。 “那么首先,”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签字笔,“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不重要吧,”我看着那页纸上的内容眉头皱得更深,“叫我路人甲就行。” “名字当然很重要!那可是你灵魂的一部分,”他微微弯下腰抓住本子往前翻了几页,一边翻一边说:“你看,他们都写了自己的名字,留下了自己灵魂的一小部分。” 这个本子里满满当当的画着不同人的肖像素描,这些素描画栩栩如生,泪流满面的横眉竖目的麻木绝望的,每个人神情既各不相同又无比相似,仿佛这是一本浓缩了所有痛苦的人类纪录。 而我的那张素描,则是几天前我用皮带勒住自己脖子,痛得五官移位的样子。就好像有另一个我被封印在本子里一样,我开始怀疑他说的留下名字就等于留下灵魂是否确有其事。 但是我没有灵魂,所以无所谓。我拿过他递给我的签字笔,在属于我的那一页的右下角写下三个字,他接回本子左看右看问道:“最后那个字,不是现代汉字吧?” “那个字和允许的允一个读音,是雷雨的意思,”我盘起腿,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我命里缺雷劈。” 他眯起眼大笑道:“相鸶霣,你真有意思。” “过奖过奖,”我抱拳敬礼,“您抬举我了。” “不不不,你真的很有意思,”他合上本子搁在折迭椅上,“这段时间多亏了你,我才不觉得过于无聊,所以我想送你一件小小的礼物表示感谢。” 原来我的日常生活也能成为某人的娱乐节目啊,不过在神经病眼里我的那些行为应该是挺有趣的。 我点点头没答话,他继续说道:“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杀死你,我是专业干这行的,口碑向来不错,你大可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包你满意。” “收费的?我没钱,告辞。” “免费的,”他拦住要下床离开的我,“都说了是送你的礼物。” 我忍俊不禁咧嘴笑了起来,看来他也没有多了解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现在距离我平时回家还有一个多小时,对吧?” “对,不过现在你还需要担心这个吗?”他打开那个旧柜子,招手示意我过去,“来选一个你喜欢的。” 我看着勾子上那捆包了浆的暗红色麻绳皱起了眉,将领口向下扯了扯,仰起头露出脖子,“不需要这些,你亲手掐死我就行。” “这么朴素?”他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更痛苦的死法。” “效率至上,”我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快点吧。” “这不是很无聊嘛,”他抱怨道,但还是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虽然说是送你的礼物,但我自己感受不到乐趣真的很可惜。” 傻货,真正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我在心里偷笑,象征性的挣扎几下增添趣味,等待死亡的短暂降临。 窒息而亡的滋味我再熟悉不过了,首先受到压力的喉咙会向后挤压舌根,要闭紧嘴巴才不会让舌头伸出来;接着下颚和耳垂处会充血发麻,麻感会延伸到脸颊和头皮;然后大脑会因为缺氧阵阵剧痛,这种痛最终会包裹整个头部,直到视线彻底关闭,痛觉也关闭了,就这样迎来又一次的片刻宁静。 当这片刻的宁静结束后,我再度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他手握长锯在我胳膊上比划的样子。 他见到我醒来大受震撼,我见到自己的衣服被他扒了个干净也大受震撼,抢先一步质问他:“你可没说要分了我的尸,为什么不事先说明还有这种追加服务?” “不是,我,这,”他挥着锯子语无伦次,“你怎么没死?” “不是没死,”我坐起身来制止他的危险举动,“是死而复生了。” 2.割喉击碎颅骨 我说的是实话,但他显然是不信的,迟疑片刻后,将锯子抵在我的颈项动脉上,快狠准的拉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这种伤口是有温度的,最开始的那一瞬间是冰冷冷的凉意,紧随其后的是火烧般的灼热,体温随着血液流失后,意识会被寒冷裹进黑暗之中。 飞溅的红色液体在空中释放出铁锈味,他伸出手将手指埋进我敞开大口的喉道里,搅拌出黏糊糊的水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现在的表情真是有趣,”他毫不掩饰脸上的兴奋,徒手将那道伤口撕得更大,“很痛吧?没关系,很快就不痛了。” 好玩吗?我想问问他,可惜我现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死亡从来不是我的终点。 这次恢复所需的时间有些久,醒来时他正好砍下我的右手,断骨之痛让我本能的哀嚎出声,他被我吓得抖了一抖,手里抓着的我的右手啪哒一声吊在瓷砖地上,在血泊里滑着转了半圈。 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弹起身子用完好的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吼道:“再杀我一次!” 他犹豫了,看向我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我再三催促,他才回过神来似的,抓起放在一旁的铁锤,对准我的脑袋狠狠砸下。 为了不引起骚动,我紧紧咬住胳膊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似乎是想先折磨我一番,没有像刚才那样干净利落,而是一下轻一下重的在我的头盖骨和肩胛骨的范围胡乱捶打。好像有经验的鱼贩杀鱼之前都会把鱼敲晕,现在体会到了这种痛楚,我不禁开始思考鱼贩子那么做算是仁慈还是残忍。 好在痛苦终有结束之时,铁锤压着碎骨挤进我的脑仁的那一刻,我总算是暂时告别了这让人喘不上气的剧痛。 这种程度的损伤要用上好一会儿才能复原,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他:“现在几点了。” 他席地而坐靠在墙上,动动眼珠子看了看我,我又问了一次,他才拿出手机,木然说道:“快十点半了。” “那我回去了,”我转了转完好如初的右手手腕,“衣服还给我。”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像是没听到我的话,爬过来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难怪你明明总是割腕,却半点伤疤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天生的吧,好了,衣服还给我,我要回去了。” 这确实很荒唐,用常理无法解释,或许我是什么流落民间的人造生化人?不过我确实是父母亲生的,可能是什么神奇的基因突变。 他很懊恼似的揉揉自己的头发,“你还是第一个我杀不死的人。” “谢谢你还把我当个人啊,”我拧起眉毛,“现在尊贵的本人类要回家了,人类是需要穿衣服的,所以能不能别废话把衣服还给我。”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趴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可舍不得让你走。”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从滑溜溜的瓷砖地板上爬起来,踩着格子走到那个大概是脏衣篓的篮子前,弯下腰巴拉里面的布料,“有缘何惧难相会。” 能从身后感到他的视线,光着腚在别人面前弯腰撅屁股的确实不太妥当,但现在我更害怕不能准时回家。 看着我翻了一会儿,他才说我的衣服在原来的那个房间里。在他离开去拿回衣服的期间,我上下打量起了现在所处的浴室。大概是他划分出来专门分尸用的,瓷砖的颜色变得像老烟民的牙齿,看着有点恶心。空间设计没有做干湿分离,没装浴缸,地面面积躺一两个人绰绰有余。马桶旁的置物架上摆着的不是厕纸之类的厕所用品,而是刀具和钝器,看来他平时并不使用这里。 也是多亏了我的特殊体质,现在这里完全看不出有杀人分尸的痕迹,一滴血不剩全部蒸发了,否则又是脑浆又是血的,打扫起来估计够呛。 他带着我的衣服回来,我一边穿上一边往客厅走,问他能不能送我回家,他拉开窗帘说不用,让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我凑到窗前一看,不算太惊讶的发现我的卧室就在对面,原来如此。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的,他说不久不久也就两个月左右。 既然离得这么近,我也没必要急着回去了,太早回去也会让他们起疑。干脆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忽然问我:“你是文科生还是理科生?” “理科。” “巧了,我是艺术生,七八年前的时候。” “哦,是挺艺术的。” “理科生学习很累吧?” “嗯。” “你几岁了?” “高三了。” “难怪,”他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现在的孩子真不容易。” “是啊。” 时间过得很快……墙上的电子钟不知不觉跳到了十点32分,我也从沙发上跳起来拿起书包打道回府。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回家,为什么我就是死不了呢? 我活着到底是对谁有好处? 3.老师好 下楼前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半倚在门框上对我挥了挥手笑容可掬,我按捺住想让他再杀我一次的冲动,点头向他道别,趁着楼下传来结伴回家的学生们的吵闹声,快步走回自家的单元楼里。 我打开家门的时候母亲正在擦餐桌,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回来了?快去洗澡,洗完去做题。” “知道了。” 我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忽然很想问问她,如果我真的死了,她会为我而难过,还是会因为白养了我这么多年而难过?还是根本就不会难过,只会恨我浪费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心栽培? 去洗澡前我来到书房向父亲打了个招呼,他眼睛黏在电脑屏幕里的象棋上,头也不回的应了声哎回来了啊。 哎,我今天在外面死了三次啊。 我不敢在浴室里待太久,不到十分钟就洗完出来穿上睡衣吹头发。草草的将一头难看的齐耳短发吹得半干,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在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开始刷这永远刷不完的题。 这是我日常的一部分,与其说是我自发自愿的行为,倒不如说是设定好的程序,只要父母下达指令我就会执行,不过今晚有些不一样。我摊开生物练习册,看到人体平剖图的时候,原本已经僵化化的脑子里的某个零件动了一下,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向窗外看去,果然那个男人正站在对面楼的窗后看着我。 哦对,我应该报警不是吗? 他注意到我也在看他,朝我招了招手,我侧过身子没再和他对视,手伸进书包里去拿手机,怎料我刚把手机攥在手里拿出来,身后就响起母亲的呵斥声:“你不赶紧学习还在干嘛?还想玩手机?小心我让你连老人机都没得用!” 转头看到母亲站在门口两手叉腰,我连忙把手里的老人机插在充电器上,“不是,手机快没电了,充个电。” “别浪费时间,赶紧学习!” 母亲又数落了我几句才离开,我却是已经无心学习了,再度看向窗外,那个男人依旧站在原处,他身后房间里的灯亮着,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从他抖动的身躯推测他估计是在哈哈大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我决定还是无视他认真刷题,毕竟第二天母亲就要检查答案了,要是达不到她的期望,接下来几天肯定没好日子过,而我想死又死不了。 一日三餐都是在家里解决的,次日午饭时母亲一如既往就我吃饭的速度唠叨个不停,“做事慢吞吞!快点吃完去睡觉,不然下午上课没精神。” 我麻木的点点头,把嘴里最后一口饭混着汤咽进肚里,擦擦嘴去卧室关上门准备午睡。 除了换衣服的时候,一天当中我只有这个时候被允许关上房门,因为母亲看电视的声音会传到房间里。 平时我都会立刻倒在床上睡觉,但今天上床前特地朝窗外看了一眼,他没在那里。也对,别人有别人自己的人生。 我心里怀着一丝失望沉沉睡去,这一丝失望持续了整个下午,不过在我傍晚放学到家,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和母亲谈笑风生后,这一丝失望转变成了目瞪口呆。 母亲还搞不清楚状况,把我拽到他面前,“你这孩子愣着干嘛?见到老师也不知道叫声老师好!快点打招呼啊。” “老……老师好……?” —————————— 死亡计数 x3 感谢收藏(鞠躬) 4.真的很想杀了你 见我这呆愣的模样,母亲叉起腰数落起我来,“见到老师这么紧张?你是在学校犯事儿了吧,不然傅老师怎么会忽然来家访。” “不是的,她在学校特别乖,没有老师不喜欢这孩子的。” 这个“傅老师”倒是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五官柔和没有半点戾气,尤其是那双杏眼一笑起来就像只快乐的萨摩耶。 而此刻他就顶着这么张看起来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好人脸,说着满口谎言:“我才刚上任,鸶霣和我还不熟,我忽然拜访吓到她了吧。” 母亲满脸堆笑,谄媚的话信口拈来:“傅老师哪里的话,你这么有心,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这场面是在是太滑稽了,我在一旁看着他们互相客套差点笑出声。 最后谈话在他拒绝留下来吃晚饭的道别声中结束,等他在楼梯上消失不见,母亲才关上大门,在紧闭的门后露出了真面目,骂骂咧咧抱怨道:“你们那个生物老师也真是的,偏要在这时候休产假,耽误你们高考怎么办?还有那个傅老师,看他那样子才刚毕业吧?能教得好吗?你们学校竟然给高三的学生安排了一个新老师,就不怕影响成绩?” 原来的生物老师休产假确有其事,但我们也是今天才被告知的,而且顶替的老师是一个中年人,绝不是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母亲让我不要耽误时间快去吃饭,自己却去了别处,拿了几条香烟和几罐茶叶装进袋里,“等会儿你吃完了去把这些送给傅老师,他就住对面五楼。” “什么……?” “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迟钝啊!”她在我头上拍了一掌,“我瞅那个傅老师人不咋地,说什么看和自己的学生住同一个小区特地来拜访,呵,我呸,我就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讨好处的老师!” “他讨什么好处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呐!以后出社会还不遭人白眼啊!”母亲皱着张脸伸出食指对我上下指点,“人都自报家门了,还不就是想让我们上门送礼?我要是不给点表示,以后他给你穿小鞋,不关照你学业怎么办?” “哦……” “你赶紧吃完了把这些送过去,”她指着餐厅窗户对面的那栋楼,“他就住那里,五楼,嘴甜点儿知道吗!” “嗯,”我往嘴里塞了一口饭,“那他门牌号几号?” 母亲显然不知道答案,顿了顿才扬高了声音骂道:“蠢货,脑子真不灵光,你敲门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家门牌号,但我已经去过他家了,记得他家大门的颜色。临走的母亲叮嘱道:“要是他有车就让他带你一起去学校,便宜不能让他白占了。” 我扯了扯嘴角,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拎着东西敲响他家的门。 他看着袋子里的东西,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对尊敬的老师的一点小意思。” “我是说你还真就给我送过来了。” “父母命行勿懒,”我耸了耸肩,“这是我家母亲特地准备的,一点小礼不成敬意,还请傅老师笑纳。” 东西送到了,我建议他去跟母亲说声谢谢,免得被她在背后用嘴撅了祖坟。然后就告辞准备离开,他忽然说了句:“不问一下我有没有车吗?” 我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你在我家装窃听器了?” “对啊,”他毫不知廉耻的嬉皮笑脸道:“昨天在你书包里也扔了一个。” “所以你是听到我用老人机才笑的?” “真的挺好笑的。” 我有种自尊心受挫的感觉,但又无可奈何,毕竟在学校里也被同学笑过,我在学校里拿出来一次,周围同学就要起哄说我用砖头打电话一次。他们倒也不是瞧不起我,但无意的真心话是最伤人的。 他伸出手摸摸我的耳垂,“脸这么红,害羞了?” “别乱摸,”我头一偏打开他的手,“所以你有没有车?” “当然有。” 跟着他走出单元楼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餐厅窗户,母亲果然站在那里看着我们。我拿出手机向她发了条短信:东西送到了,一切顺利。 母亲很快就回信了:多套套近乎,最好让他给你开小灶。 我回复:收到。 和他单独共处一室并不会让我不安,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他是绝对会伤害我的人。 不知是他的车质量好还是他开车的技术好,车身稳得不像是开在柏油马路上,倒像是漂浮在空中,我坐在车后座昏昏欲睡,他却非要问我问题。 “你就没有能自由行动的时候吗?” “没。” “晚自习就别去了吧。” “不行。” “星期天晚上也只能待在家里学习吗?” “不然呢?” 一个星期里,只有星期天下午可以不用去学校,但父母给我请了一对一家教,家教教到5点,晚饭后就是我自己学习的时间。但如果周考成绩不理想,那天的晚饭我就别想吃上半粒米了,更糟糕一点的话,就要等父亲下班回来后,花上十分钟用作于体罚时间。 不过最近这两个月都没被打,他应该没看到过我那么丢脸的样子,万幸万幸。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嬉皮笑脸地说道:“别不高兴啊,我来想办法,保证让你有机会出来放放风。” “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啊,”他倒映在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笑成了两道弧形,“我真的很想杀了你。” —————————————— 死亡计数:x3 5.割开气管 晚自习结束后,他如约在公交车站后的一条马路上出现,我见周围没什么熟人就快速钻进他的车里,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倒是挺像见干爹的。 我半躺在车后座上,晕晕乎乎的,有点头疼,精神上很疲惫,但因为刚刚走了路身体还没放松下来所以睡不着。他转过身来递给我一瓶葡萄糖饮料,摸着还有点凉凉的。 “下毒了?” “怎么可能,”他嗤笑出声,探出了身子伸手摸摸我的头,“刚给你买的,学习辛苦了。” 我皱了皱眉躲开他的手,将那瓶带着凉意的饮料贴在额头上,“谢谢。” 他还是满脸笑意,眨眨眼睛问我:“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态度有点嚣张?” 会吗?”我反思了一下,“我情商低还真是对不起了。” 其实私家车比公交车也快不了多少,他拍着我的肩膀让我醒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23分了。 我昂起脑袋,隔着挡风玻璃看向自家亮着灯的窗口,然后低下头从书包里找出美工刀交到他手里。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就在我身旁,站在车身和打开的车门之间,推出刀片笑着说这么个破刀能干什么,接着挥动手臂用极大的力道将刀尖刺进我的脖子里。 皮肉连着气管一起被破坏的尖锐疼痛让我把手里的饮料瓶捏得变了形,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气声,但很快这种声音就被自己的血液淹没,我却还在拼命喘着气,鲜血混着空气变成血沫从我嘴边流了出来滴在他的手背上,他闹着玩似的反手将温热的液体涂抹在我的脸上,笑道:“听说少女的血能美容呢。” 比起头脑肿胀般的钝痛,这种被划开喉咙而感受到的干脆利落的痛并不让我讨厌,但血液顺着气管流进肺里实在是很难受。我闭上眼猛咳,像是要把两片肺叶都咳出去,不过我越是吸气,肺部就越是难向大脑输送氧气,在疼痛达到顶峰后,我停止了咳嗽。 睁开双眼后,我下意识的查看车内导航上的时间,见时间不过十点31分松了口气觉得十分轻松。 他依旧站在原地,胳膊撑在车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走吧。” 我晃了晃依旧有些钝痛的脑袋,即使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还是下了车,在他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上了楼。 走进家门看到的是母亲难得的笑脸,我在想她是不是又从哪里听说了她某个朋友的孩子学习成绩不如我,或者是知道了她某个同学过得不如她,又或者是炒股赚了点钱,能让她开心的事大抵不过这几样。 但让能她生气的事可就多了,比如说我成绩退步了,不听话了,回家晚了,吃饭慢了,洗澡久了……反正都与我有关。 虽然她总是说她一心一意都系在我身上,不过我知道她的喜乐与我无关,哀怒倒样样都是因为我。 母亲见我回来丢下手里的抹布,拍着手掌报喜似的说:“你们那个傅老师可真是个明白人,刚刚八点就打电话来,说要你星期天晚上去他家补课!” “……那是好事啊。” “可不?这礼没白送啊,”母亲一脸得意洋洋,“你呀学着点,做人就得这样,别以后让人说你不知礼数!” 我点头应和了几声,就被她赶去洗澡学习。在书桌前坐下后发现他又在看我,想起他说的会让我有机会出去放风,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 死亡计数:x4 6.血鹰酷刑 转眼间就到了星期天,这一天从睁眼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心情忐忑,早上周考的时候一直在走神。直到吃完晚饭我都不太敢相信我要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了,临出门前母亲还在唠叨:“要好好表现知道吗!不要在别的同学面前丢脸!还有,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读书会,可千万别说是补课啊!” 我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匆匆向母亲告别后就往他家里跑,他刚打开门我就迫不及待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先是去了客厅落地窗前,向正对着这里张望的母亲挥了挥手,才放下书包主动走进那个灰不溜秋的房间里。 “你好像很开心啊,”他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咔哒一声关上了门,“能让你开心真是太好了。” “当然开心啊,”我惬意的在铁架床上坐下,“这是自由的心情。” “你现在还不算自由,”他眼睛一眯呵呵笑道:“在你之前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获得了自由。” 我心头一紧,抠住手下的铁网问他是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你上次和他们见过面的,”他从折迭椅上拿起画册,来到床上和我并排而坐,一页接着一页将那些素描在我眼前摊开,“他们活着的时候,都和你一样对自己的人生感到不满或迷茫,那样活着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吗?所以我像帮助你一样帮助他们,让他们没有负担的离开生命的禁锢,获得真正的自由。” 看着那一张张曾经活在这个世上的痛苦面孔,还有每一张面孔下方笔迹各异的人名,我两只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了。就算是想死,也不代表愿意被人杀死,而且我并不认为人需要什么意义或理由才能理直气壮的活着,活着是生物的本能,活着就只是因为被生下来了而已。 斟酌片刻后,我向他提出一个大胆的要求:“以后能不能不要杀除了我以外的人。” “为什么?” “在我死前,不要浪费精力去杀无关紧要的人,可以吗?” 他对我的提议并不反感,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心里松了口气,其实对于没能报警这一点我一直有点愧疚,如果他真的能说到做到,那我也算是成功的阻止了他去伤害更多人,希望我是那本画册上的最后一张脸。 闲聊结束,他合上画册,问我今天想怎么死?我说我没什么想法,悉听尊便。 他想了想说:“我还真有个想试一试的玩法。” 竟然说得好像在玩什么游戏似的…不过我这样无限复活也确实玩游戏没两样,“愿闻其详。” 他让我先把上衣脱掉,我照做了,他接过衣服条鲤鱼一样蹦着从床上下去,将衣服连同画册一起放在折迭椅上,又转回身子拍拍床架让我趴下。 我估计趴在这东西上面不会舒服但还是照做了,接着他把我的四肢分别用绳子固定在床的四角,最后解开我背上的内衣扣子,内衣背带搁在我身体两侧,完整的露出后背。 他抚摸我的背部肌肤,手掌的温度留下痕迹,只听他语调有些兴奋的说道:“你可要坚持住,如果你在完成之前就死了的话,那就得重头开始再来一次了。” “你放心,我最擅长的就是忍耐,”我被他摸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肩膀催促道:“快点吧,我十点要回去的。” 他笑着去旧柜子那儿取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砍骨刀,我好像已经能感觉到被刀刃剖开的痛,不禁捏紧了拳头,脚趾也蜷缩在一起,呼吸也微微加重了。他摸摸我的脑袋,凑近我耳边低语道:“会很痛的,不要紧张,放松点。” 我刚想说这怎么可能放松得了,眼角余光中就闪过一道弧形铁灰色,紧接着脊椎处被剧痛生生破开,粘稠的滚烫液体从中溢出,透过铁网的空隙滴滴答答的落在床下铺着的塑料布上,蹦跳着散发出腥臭。 好痛,真的太痛了,除了痛我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这种感受。我原本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向外展开,像是每一个细胞都想要逃离似的,我反弓起身子,十支脚趾要脱开一般向上翻起,小腿肌肉绷得发酸。我想转过头看看我的后背到底怎么样了,却被他一掌按趴下去。 “不要乱动,万一不成型的话还要再来一次,”他摁着我的脑袋,用极为轻松的语调威胁着我,“还是说你想多试几次?” “但是…真的,真的好痛,”我深呼吸几口,努力将四肢放松下来,“太痛了,我控制不住。” “真拿你这孩子没办法。” 他走到一旁取了两根麻绳将我的两只胳膊固定在床架上,我注意到他手里没拿着刀,这就表示那把刀还插在我背上。不过现在痛感压过了一切,我根本感受不到身体里是否有异物。 将我固定好之后,就继续进行他所谓的游戏,疼痛沿着脊椎一路划开到腰椎上方,然后刀片滑进骨与肉之间的缝隙里,就着背部的弧度向侧边移动,最终整个儿的像翻书一样将我后背的皮肉左右翻开,身体内部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好像有点干燥。 我额上出了一层冷汗,汗水滴进眼睛里疼得我不敢睁眼,浑身肌肉都抖个不停,好几次都差点尖叫出声,我死死的咬紧牙关才把尖叫咬断在嘴里,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我的喉咙不断滚出咕哼咕哼的怪声。 他暂时停下动作,用湿漉漉的手拍拍我的脸颊,“很痛吧?不用忍耐,想喊痛的话就尽情喊吧。” “不、不行……邻居会听到……” “这你不用担心,”耳边传来咚咚咚的沉闷拍打声,“这个房间我特意做了隔音处理。” 是吗……?不过回想起来我已经快十年没纵声大喊了,自从那次被邻居抱怨哭声太大,而招来父亲更猛烈的殴打后,我就再也不敢放声哭喊,就算被打到牙龈出血也要咬牙忍着。 换句话说就是我差不多忘了该怎么正常尖叫了,会不会听起来很奇怪?不,应该只要诚实的跟随本能反应就可以了,正常人不都这样的吗? 在他砍断我的第一根肋骨时,我松开牙关发出了这十年来第一声尖叫,很难听。他像是哄小孩似的揉揉我的头发,语气兴奋难耐笑道:“对,就是这样,在我面前不需要压抑自己。” 知道是被他的话语所感染还是被疼痛所打败,尖叫一声接着一声从我嘴里释放,但断骨的斩击声渐渐盖过了这些痛苦的声音。疼痛和脑缺氧的眩晕感混杂着被我一声声吐出去,已经分不清是肉痛还是骨痛了,只知道他好像在拨弄我的内脏,有什么东西被他拉了出去,被抽空的感觉让我像是要排出身体的所有水分一样泌出一层又一层冷汗。 所幸的是疼痛感正在减弱,但我的气息也在变弱,我尽可能的深呼吸,却感觉空气并没有让胸腔臌胀起来,而是背上的什么东西在膨胀。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轻快的声音,“完成了!这景象可真是壮观。” 完成了?那就好…… 我吐出最后一口气,终于不再感到痛苦。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是像个海星一样被绑在床上,他坐在床边捧着一只摄影机看得入神,我抖了抖身子皱眉说道:“这位生物老师,能不能把学生放在第一位?” “醒了?” 他放下摄影机,用刀割断我手脚上的绳子后把衣服扔给我,待我穿戴整齐,他才在我身边坐下,拿起摄影机凑到我面前让我看看里面的内容。 看到画面上自己里外翻转血肉模糊的身体,我头皮一麻差点吐出来。但我也很好奇我是怎么复原的,于是继续看了下去。只见被从背后抽出来的两片肺叶自己缩回了胸腔里,翻开的肋骨就像是倒放一样一根根收拢归位,接着是最外层的皮肉,而四溅的猩红液体则是蒸发般凭空消失了,最后趴在床上的是一具完好无缺的肉体。 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他将那个片段反复看了好几次,赞叹道:“真是不可思议,如果把你送去做人体研究,不知道会给我多少奖金。” “买卖人口是违法的。” “开玩笑的,”他扭头对我露出热烈的笑容,“我怎么舍得呢。” —————————————— 死亡计数:x5 7.香草冰淇淋 但是说真的,如果说是把我卖了换钱,我觉得我的父母会比任何人都行动迅速 。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空气浑浊闷热,汗珠顺着发丝往下滴。水分流失过多让我口干舌燥,我问他家里有没有冰淇淋,他说没有但是有冰牛奶。那也是聊胜于无吧,我直接抱着牛奶瓶就是一顿豪饮,毕竟平时在家里别说冰淇淋了,常温水都不让喝,就算是夏天也要喝对身体有好处的温开水。 我不敢靠近客厅窗户,只好坐在开放式厨房的高脚凳上探头看客厅墙上的电子钟,见现在时间不过六点半,难掩心中愉悦,咧嘴一笑差点把牛奶喷出来。 他拍拍我的脑袋问我怎么就这么开心,我头一低从他手下溜走反问道:“难道你不开心吗?” “好玩是挺好玩的,不过也说不上开不开心,但像你这样被活剖还这么开心的倒是第一次见。” “我当然不是因为被活剖而开心啊,我是因为不用学习而开心。” 这在一般人看来应该挺丧心病狂的,不过对于我来说,被活剖一次换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值了,真的值了。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嗯……好像也没有特别想做什么。” “要不要再来一次?” “不了不了。”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逗你玩呢,别紧张。” 如果我不拒绝的话那就真的会再来一次吧?不过我还真的成了班主任训人时说的“要么学习要么死”,看来班主任是预言家。 想到学习,我才忽然回过神来我来这里是为了学习的,再怎么样也得做几页练习题。虽然心里觉得讨厌,但为了在家里能好过一点,我还是猫着腰去客厅沙发上拿了书包,再猫着腰回到厨房,坐在中岛台前取出生物练习册,活动活动手指就要开始解题。 他在一旁目瞪口呆,“你认真的?” “不然你要我怎么解释?难道要我说傅老师是年轻人,不屑题海战术这套?” “别写了,”他将练习册抽走,拿出手机放在我面前,“我帮你写,你安心玩一会儿吧。” “……这套题可不简单啊。” 练习册最后的答案已经被母亲撕下来了,他随手翻了翻说道:“我现在去买本一样的回来抄答案不就行了,你自己在这儿待着,手机密码是1470,我房间里有电脑,密码也是1470。” “不怕我偷东西?” “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他取了钥匙迈向大门,“这里最值钱的就是你了。” 一时间我竟分不清他是在认可我的价值还是在讽刺我。 其实我也是有点好奇他手机里都有些什么的,他出门后就立刻解锁了手机。平时在学校经常看同学用智能机,耳濡目染也大致知道些基础操作,我点开他的手机相册,想着他那本厚厚的素描本,说不定手机里也有类似的照片。但相册里的图少之又少,大多是一些新闻截图,还有数张天空的照片,都是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的天空,他很喜欢晴天的天空吗? 他的手机里没什么值得瞩目的,连同学间流行的手机游戏都没装,我翻了一圈最终还是打开浏览器找了篇恐怖小说来看。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不仅带回一本同样的练习册,还给我带回了一支香草冰淇淋。我感觉我白吃白喝占尽便宜,有点不好意思的问他为何对我这么好。 “这也叫好?”他呵呵笑道:“你以后应该很容易被渣男欺骗感情。” 被他说得像缺爱又没脑子似的,我不满的哼了一声,一边啃冰淇淋一边继续看小说。他凑上前来看了看屏幕,好像觉得很无趣般摇了摇头走开了,然后从我的书包里找出那只老人机,老人机没有密码这种东西,他没过问我就直接解锁了键盘翻看起里面的内容。 “你平时都不和同学联系吗?”他抬起圆溜溜的眼睛扫了我一眼,“竟然就只存了父母的电话号码。” “现在都用微信,谁还打电话发短信啊。”我向他复述同学对我说过的话,又补充道:“其实也有存过朋友的电话号码,也有愿意用短信和我聊天的朋友,不过说是天天都在学校见面的人,没必要放学后还联系,会耽误学习,就删掉了。” 他盯着老人机,不太适应的在键盘上缓慢按动,“你就没想过要反抗?” “没办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你可以离家出走打工养活自己,或者是找个人包养,我看你底子不错。” “那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之前从来没有连续这么长时间的看电子屏幕,眼睛有点干涩,我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对我来说能早点死是最好的。” “你又死不了,”他发出爽朗的笑声,“看来我得多想想能杀死你的方法。” —————————————— 死亡计数:x5 呜哇啊 8.母亲 星期天过得太轻松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一周每天早上想死的情绪更加强烈了。 果然人在尝到甜头后就吃不了苦,这一周我几乎是掐着秒盼望星期天快点到来。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想念过星期天,以至于在星期天早上比平时早醒了十几分钟,即使想再睡一会儿也睡不着了。 星期天相较起一周内其他的日子本就算得上轻松,早上只需要应付周考,写得快的话还能早点离开教室度过一些自由时间。我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拿出练习册想在考前复习一下,手机却忽然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今天有事晚上可能不回去了,备用钥匙我放在楼下信箱顶上了,你是想去我家还是去别的地方玩都行。顺带一提冰箱里有为你准备的冰淇淋,厨房桌上有给你用的手机,建议你还是去我家哦?:*+.\(( °ω° ))/.:+」 显然发信人是那位对面楼的邻居,看来他上次趁机记下了我的手机号码,不过这条短信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尤其是最后那串复杂程度远超我理解能力的表情符号,但也看懂了他这是在要求我去他家待着。我回了个“恭敬不如从命”,就删除了短信免得被母亲发现,他也没再回信,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的,孺子可教。 周考毫无波澜,用我同桌的话来说,高一的学生和考试是仇敌,高二的学生和考试是和平共处的点头之交,高三的学生和考试就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不过这位老朋友偶尔也会给人出乎意料的一击,各个课代表把上周的卷子发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上周考试走神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数学成绩比父母要求的分数足足低了十分,我仔细翻了一遍卷子发现是因为错了一道大题,而出错的原因是我把3看成了5。 ……我最需要的不是无限复活的能力,而是能让时间倒流的能力。 到家后站在门前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敢打开家门,母亲正在厨房餐厅两头跑,一边把汤端出来一边喊我赶紧吃饭。我把书包放在餐桌边的地上,刚坐下吃了没两口,她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然后翻起我的书包来。 每个星期天都是这样的,若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有时我到家时饭菜已经摆上桌了有时还没有,但这都不影响她从我的书包里翻出卷子,然后根据我的分数决定该不该骂我。 我听着纸张翻动的声音心里越来越紧张,死命低头扒饭几乎要把脸埋碗里,果然不一会儿耳边就炸起她暴跳如雷的声音,“好啊,几天没打你,你皮痒了是吧!” 接着就是头发连着头皮被拉扯的疼痛感,被强迫着抬起头后,脸上立刻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你还有脸吃饭!”母亲抽走我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指着数学卷子上鲜红色的分数骂道:“我天天起早摸黑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早上怕你饿了上课不集中,觉都不敢多睡一会儿天不亮就起来给你做饭;怕你营养不均衡发育不良,每天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变着花样烧菜烧汤;我不说对你要求有多高,你起码要会读书吧?你倒好!你就这么学习的?你就这么报答我和你爸的?” “……我下次注意。” “下次?你知不知道高考只有一次啊!”她拉着我的头发左摇右晃,“你这废物!连个小考都考不好,高考能考得好?高考可不会跟你说什么下次这次!你要是不想学就趁早和我说,不行就赶紧把你嫁出去算了,省得我和你爸为了你累死累活!” 我被她揪得头皮生疼,不过这点疼比起被斩断肋骨掏出肺叶根本不算什么,真正让我难受的是她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明明不是我要求她为我做这些的,而且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我的过错有严重到如此地步吗? 母亲指着我的鼻子辱骂良久,直到家教老师快来了才收手让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准备准备。 我坐在书桌前,用指尖勾勒那份数学卷子上的数字。脸上肿起来的地方火辣辣的,头皮在还隐隐作痛。人不能这样吧,不能这样活着吧,这样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餐厅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母亲喋喋不休的咒骂声。我伸手取出笔筒里的美工刀,推出刀刃按在脖子上比划,不过我没有让自己一击毙命的信心,最终还是选择在手腕上随便划了几条浅浅的口子,看着红色液体从细缝中渗出,心里的苦闷好像也溜走了一些。 家教老师到达的时候我正好在卫生间冲洗伤口,听到她向母亲问好的声音立刻揉了揉红肿的脸挤出一个微笑出来迎接她。此刻我只庆幸被打的是左脸,而上课时老师坐在我的右侧,否则我的自尊心会折磨我好几个小时。 这位老师是附近大学的学生,父母请她主要是因为收费便宜,教我数学和物理。虽然她还只是个未出师的大学生,但教得有条有理人也很有耐心,还经常夸我聪明悟性高。 不论那是不是客套话,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温柔,可是这份温柔也要离开我了。 三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作为一个学生以示尊重恭送她到门前,却听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教我了,因为找到了实习的地方,以后要专注在实习的工作上。 旁边的母亲率先皱起眉头来,因为这意味着可能要花大价钱给我请专业的补课老师,“怎么现在才来说?这么突然,要我上哪儿再找一个家教啊。” “阿姨,真是对不起,我也是两天前才接到通知说我面试成功了,”她诚恳的道着歉,“不过阿姨你不用担心,我跟我一个同学说了,他很乐意接手辅助鸶霣的学业。” 母亲这才眉开眼笑,说了些还是女孩子心细安排得真周到之类的场面话,就把她打发走了。 我感觉这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在她走下楼梯的时候,鼓足勇气对她喊道:“姐姐实习加油,祝姐姐一切顺利!” 这算是我生平说过最甜言蜜语的话了,说实在的有点别扭。她回以甜美的微笑,挥了挥手向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踩着轻盈的步子向下走去。 我扒着门框看她在脑后甩来甩去的马尾辫,忽然耳朵猛地一疼被拽了个踉跄, “看什么看!”母亲松开我的耳朵关上大门,转头对我开始新一轮的痛骂,“你看看人家,名牌大学高材生,小小年纪就会自己赚钱帮家里减轻负担,你天天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什么都不干,考试还考得稀巴烂!” 我低头不语,将反驳的话放进心里,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她指责完我没用又开始指责我不知感恩,两手叉腰横眉竖目,“你高考完了也别想着玩,直接去你舅舅家饭店端盘子打工,不让你体会一下生活艰苦你还以为赚钱多容易呢!” 真搞笑,我觉得学习不容易那就是我能力差,你觉得赚钱不容易怎么就不说是自己能力差了呢。 或许是因为平时在家没人和她说话的原因,母亲一逮到机会话就像说不完一样喋喋不休。从我小学时贪玩不肯回家到这次周考成绩退步,她把能想得到的我犯过的错都细细回顾一遍,没完没了的说了半个多小时,从烈日当头骂到夕阳西下,到了该做晚饭的时间,才暂时告一段落。 她把我推搡回房间里,一边用食指点着我的太阳穴一边骂道:“还不赶紧抓紧时间复习?别一会儿去傅老师家补课丢人!今天晚饭你就别想了,像你这种人,不配吃饭!” 我点点头在书桌前坐下拿出生物课本,母亲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嘴里意犹未尽的抱怨着怎么就有我这种女儿。 啊,你以为我想出生在这个家里吗? 书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六点的时候,我迫不及待收拾起书包就往对面楼跑去。 他说他把钥匙放在信箱顶上来着——还好我个子够高稍微踮下脚就摸到了,如果我身高不足一米六的话不知道他会把钥匙藏在哪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拜访主人不在的家,颇有种做贼的感觉。我按照规定走到客厅窗前向母亲挥手示意,她虽然一直在抬头看向这里,但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故意扭过脑袋无视了我。 无视我总比语言攻击来得好,我也无视了她,扔下书包径直走向那个灰色的房间。 既然他不在,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我在生了锈的旧柜子里取出一捆麻绳,把L型椅腿的折迭椅放在铁架床上,爬上折迭椅站稳后,将绳子抛进横梁与屋顶之间的空隙里,然后在适合的位置打个绳结。把脑袋伸进绳圈里,调整绳结的位置让它正好卡在舌骨下方,最后从折迭椅上奋力跳下。 听说这样可以死得快一点。 —————————————— 死亡计数:x5.5 9.自缢 我正式宣布吊死是我最讨厌的死法。 倒不是因为这种死法有多痛苦,而是因为复活后还挂在绳子上,得在失去控制对肌肉的控制之前把绳索割断,才能避免再一次死亡,落地的时候还摔倒在地脑袋磕到床架上,疼得我满地打滚。 果然人死的时候就得躺着死。 死过一次后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我自然也知道死亡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挂在绳套里时,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呼吸就显得弥足珍贵,多少能让我在复活后认为生命诚可贵,那些鸡毛蒜皮都不是事儿。 不过我对生命的赞美最多也就只能维持到回家之前吧,被大家称作避风港的家,对我而言就像刑场。 坐在地上发了会儿呆,直到胃咆哮着说它饿了才想起来去厨房觅食。厨房中岛台上确实放着一部手机,我拿起来前后瞧了瞧,机身有些许磨损,玻璃屏上有几道划痕,看来是他把用过不要的旧手机拿来做慈善了,不过再怎么说都比我那看个小说都费劲儿的老人机好得多。 传闻单身汉的冰箱要么空无一物要么如考古文物,不过他不属于任何一方,也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藏着人体组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装着些即食食品的冰箱。 未经允许乱吃别人家的东西是不礼貌的行为,但他都把我内脏翻出来看了估计也没拿我当外人,何况请人到家里做客却不让人吃饱也是非常无礼的行为。这么一想我就放下了顾虑,把冰箱里那些已经开了封的东西每样都吃了点。 原来肆无忌惮胡吃海塞是这样的吗?感觉会得肠胃病。 我一边舔着黏在上颚的花生酱一边看着上次看到一半的恐怖小说,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来应该做几页生物习题,但现在既然有答案可抄那必不能委屈自己做那没用的破事,不过他把练习册放哪儿了? 说起来我还没去过这间屋子的别的房间,小区的单元楼布局结构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卧室的位置对应这里的灰色房间,而与之一墙之隔的是主卧,主卧出去右手边就是另一个次卧,不过在我家是作为父亲的书房来使用的。 我优先去看了看另一个次卧,可见他不仅不是个文化人,空间规划的能力也并不强,竟然就这么把房间闲置着,白白浪费十平米的面积。 踟蹰片刻后我还是推开了主卧的门,见里面窗帘拉着才敢挺起腰杆直立行走。他的卧室陈设简单,除了中间的双人床,床两边的床头柜,和靠墙的衣柜外,就只有放在窗旁的桌椅以及书桌上方的挂壁式书架。书架上几乎没有书,我一眼就看到了生物练习册,还有和它放在一起的那本画册。 出于纯粹的好奇心,我将画册一同取下翻看,值得庆幸的是新的素描画像还是我。但不同于以往注重在表情上的人物头像,这张素描画的正是上个星期天我被他从里到外翻了个个儿的样子,看这张画仿佛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我自己。 画里的我趴着看不到脸,断裂的肋骨如同翅膀般展开,几乎整张纸都被象征鲜血的黑色炭笔痕迹覆盖。 我在他眼里就是这个样子…虽然我心知肚明自己没有资格觉得委屈或者难过生气,不过多少刺激到了我这处于青春期的脆弱自尊心。 心里没由来的冒火,我想撕掉那张画可是没有胆量,只能窝窝囊囊合上画册的放回原处。 坐在桌打开台灯前随意抄了几页练习册答案,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小心翼翼掀开窗帘一角外看去。这还是我第一次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自己的房间,小区的楼间距只有数米,我能清楚看到自己放在窗下的书桌,想必他就是站在这里观赏我数不清次数的自我毁灭,用我痛苦的样子来取乐。 ……唉。 我的卧室没有开灯,走廊的灯光照进卧室里,隐约看到人形的影子在地面上移动,是母亲在打扫卫生,她总是有做不完的家务活。 如果我未来的生活也是如此,那根本就没什么可期待的。她总说等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等工作了就自由了,但是她和父亲这两个活例子让我无法信服。 我放下窗帘,将生物练习册收回书包里,摸黑走进客厅躺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机。我无缘接近自家的沙发,除了母亲会坐在上面看电视,平时最大的用处就是堆放衣物。听说懒散的躺着享乐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行为,我充分理解为什么,确实很令人放松,眼中的文字渐渐变得模糊松散,意识钻进了笔画之间的空隙里。 不知过了多久,大脑接受到该醒醒了的信息,我习惯性扬起左手向一旁拍去,手下感受到的却不是闹钟的形状,而是什么富有弹性又柔软的东西。 哦,地球被异形入侵了?怀着这样的想法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高挑的人形生物,而我的手正按在他的大腿上。 ……不对。 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直到那个人形生物开口说话:“别睡了,九点了,快起来。” —————————————— 死亡计数:x6 10.尝尝人肉的味道 方才还沉浸在地球被外星人占领的梦境里的大脑猛地清醒了,我连忙收回手,蹭地一下坐起身子,“对不起对不起,睡糊涂了。” “怎么不睡我床上?”他替我理了下起皱的衣服,“睡在这里会感冒的。” “没关系,我体强力壮。” 正常来说会睡在陌生男人的床上吗?不会吧! 他轻声笑了笑,拉上窗帘后才转身开了客厅的灯。 不知道他今天去哪里了,我也没兴趣问。大概是去了比较冷的地方吧,他穿了之前从没见过的黑色的长风衣,扣子严严实实的扣了一整排,领子下是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的浅灰色围巾。他这么穿倒不会像我父亲那样套了个桶似的,反而衬得肩宽腰窄身姿挺拔,这就是年龄差距吧。 或许是我打量他的目光过于直白,他半开玩笑的伸手脸覆在我的双眼上,“看什么呢。” “看不了吃亏看不了上当,随你看随你瞧。” 他手上有点说不上来的味道,好像是烧焦的苦味,可能刚刚抽完烟吧。这只带着烟熏气息的手略微下移,划过鼻梁后停在我的左半边脸上,“脸怎么肿了?” “开门的时候被门撞了,”我迅速地编出一个借口,随即想到关乎我尊严的人生大事,晃晃脑袋甩开他的手问道:“你晚上一般都做什么?” “基本也没什么,”他脱下风衣和围巾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在我身边坐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最近最大的兴趣是观察你的生活。” 我也充分了解这一点,所以才要想办法说服他去没事找事做,最起码今晚不要隔岸观火了,“那你今晚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不会花你太多时间的。” “什么?” “帮我下几个游戏好吗?”我把那只旧手机递到他面前,绞尽脑汁说半真半假的话,“下载游戏要账号,我不敢乱动,毕竟这是你的手机。” “可以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他接过手机,熟练的在屏幕上滑动,“你想玩什么?” 我按照回忆说了几个女同学之间经常讨论的游戏,他露出不知是讽刺还是无奈的笑容,“看不出来你还有颗少女心。” “本来就是少女还需要特地表示自己有少女心吗?”我有点急躁,一把拿过手机倒扣在茶几上,拽着他的胳膊就要往那个灰色的房间走去,“等我走了再弄吧,时间不早了,先把正事办完。” “等等,”他向反方向用力一拉,我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他身上,他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我饿了。” 我不能接受这贴在一起的距离,慌忙站起来退到一旁,“那你先去吃饭吧。”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我想吃你。” “啊??????” “别误会,是把你当做食物吃掉,没有别的意思。” 我差点就激烈地质问他还是不是个人了,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可能当我是默许了,慢悠悠的站起来,推着我来到厨房。 实际上他也不需要获得我的允许,或者说我没有资格拒绝他的要求。他掀起我的上衣,手在我的腹部皮肤上一寸一寸的摸着,似乎在找最可口的那块肉。 我紧张得深吸一口气后背紧贴墙壁,冰冷的瓷砖让我打了个寒颤,但更让我感到恶寒的是他向上移动的手,眼看他就要触碰到最后一道屏障,我卯足了劲把衣服下拉回原位,“请你三思。” 他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瞎想什么呢,我对你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只是想尝尝人肉的味道。” “那……那也不行啊。” “好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他没再坚持,拉着我向柜台走进了些,从刀架里取出菜刀后卷起我的袖子,他将菜刀压进我手腕的皮肤里,剐下一片皮肉。 我看着自己的胳膊像刀削面似的这么轻松就被削下一块肉,又惊又痛下意识咬紧牙关免得自己惨嚎扰民。他拎起那片约有半掌大的肉片,肉片晃晃悠悠的滴着血,他略带得意的笑道:“怎么样,我刀法不错吧?” 不错什么不错?我疼得两腿发颤头晕目眩,抽回自己缺了块肉的胳膊,跌跌撞撞坐到高脚椅上,这糊了满桌面的血让我第一次质疑我是不是晕血体质,好在他只是割掉了表层的皮肉,伤口只有猩红一片看不到白骨。 说实在的有点可怕,我心里暗骂这人纯属神经病,嘴上问道:“病从口入,你就不怕感染什么恶疾吗?” “你不是体强力壮身体健康吗?”他满不在乎的把肉片丢进碗里,然后打开微波炉把碗放了进去,简单操作两下微波炉就开始了加热工作,“但我觉得你这么干瘦,口感应该不怎么样。” 我看看微波炉里转圈的碗,又低头看看凹下去一片的胳膊,既是哭笑不得又是欲哭无泪,“你这么做当然不会好吃,不会做饭就别糟蹋粮食,考虑一下被吃的人的心情好吗?” “这叫纯天然无添加原汁原味。” 他眯起眼睛笑得灿烂,手却冷不防的一掌拍在我暴露在空气中还在渗血的肌肉组织上,疼得我龇牙咧嘴从椅子上摔到地上,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似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喉咙好像打结了一般除了“呵呃呵呃”的倒喘气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耳边听到他的脚步声却不见人影,我才意识到我把眼睛紧紧闭上了,现在眼前红的绿的光点都是眼冒金星。他在我面前停下脚步,接着感到他沾着温热液体的手在我脸上抚摸。 “很痛吧?为什么不哭出来?”他手指滑过我的嘴唇留下了铁锈的腥气,“哭着求饶的话,说不定我会心软。” “……咳。”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母亲曾经骂过“等我们死了你有的是机会哭”,当时我不解其意,现在想想,恐怕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什么难过的感受。 我待晕眩的感觉好些才睁开眼睛,磕磕巴巴的说:“人…不为…不为五斗米折腰。” 说实在的我天生就不是什么会说好话讨人喜欢的孩子,但凡我会像普通小孩一样示个软,也不至于整天过的水深火热。估计他对我这个回应很不满意,指尖撬开我的牙齿蛮横地用血肉气息填满我的口腔,和我刷破牙龈一个味儿,有点咸,这种味道让我屡次好奇吸血鬼会不会得高血压或者是肾脏疾病。 他抱怨似的小声嘀咕道:“就算是理科生也不能这么乱用成语。” “不拘小节,才能成大事,”我向后退了退吐出他的手指,看着他手指上拉成丝的粘液嫌弃皱眉,“我建议你饭前洗手。” 我可真怕他像什么限制级小说里的变态狂一样把我的血混着口水舔个干净,所幸他还算得上讲卫生,用洗手液好好把手搓了个遍。 微波炉已经完成了加热,他拿出碗问我要不要尝尝味道,我刚爬上椅子坐稳,差点被他这话再掀下去,连连摆手拒绝。他也没强迫我,只是耸耸肩表示可惜。 肉片已经被烤得脱水了,体积变得更小,看上去一口就可以吞掉,不过被烤出来的油脂和血水黏在碗壁上,呈灰褐色网絮状,让这片肉的恶心程度翻了个倍。这也太糙了,我忍不住问他:“你平时也是这么凑合了事吗?” “平时不做饭,”他用筷子夹起肉片眯眼瞅了瞅,“看来是该学学怎么做饭了。” “……” 我暗想可别再糟蹋我了,咬紧了嘴唇看他吃掉我的一部分,心里和胃里都翻江倒海。他嚼了几下就吞咽下去,看着他喉结滚动我突然产生了担忧,不知道被他吃掉的那部分还能不能复原。 他用舌尖舔舔嘴唇,“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很普通。” “那是好事,证明我天然健康无公害,”我说着晃了晃垂在身边还在滴血的胳膊,视线看向搁置在微波炉旁的菜刀上,“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你真是个急性子,”他放下碗筷长长的打了个哈欠,“那今天就来点简单的吧。” 听他这么说,我便抬起头露出脖子,怎料他并没有拿刀,而是揪住了我的头发,以极快的速度按着我的脑袋砸向大理石台面边缘。 刹那间听觉被蜂鸣填满,眼中所见到的东西都变了色,头骨像是要碎成无数片一般剧痛。他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高高拽起我的头颅,再次重重砸向台面边缘。 好痛好痛好痛,我听不到自己是否在尖叫,只知道自己绷紧了喉咙张开了嘴,厚重的粘稠液体滑进我大张的嘴里,我又尝到了那咸咸的腥味。随着撞击次数增多,我的意识愈加混浊,很快就失去了感知。 不知是不是被撞傻了,我睁开眼后的那几秒都感觉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他摇了摇我的身子,我才反应过来该回家了。 手臂完好如初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无事发生,我也放下心来,抱起书包就要离开,他忽然伸手拦住我,微微俯下身子睁大眼睛盯着我的脸看,“怎么脸还是肿的?” 这人真的很没有边界感,我感觉他的鼻尖都要贴到我脸上了,后退一步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或许不是肿了,是胖了。” 他将信将疑若有所思,我说没事我就先走了,他说那行你走吧。 我小跑着下了楼,踏出楼道前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过在我包里放了窃听器,我立刻刹住脚步把包翻了个遍,在夹层里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黑色物件,攥在手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在打开自家大门前,我把那个窃听器轻轻放在了门边墙角里。 —————————————— 死亡计数:x7 11.体罚(家暴预警) 刚进家门就被母亲阴阳怪气,“哟,我们家的大才子回来了啊。” “回来了……” 她揪住我的耳朵把我往房间里拽,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并不为此担心。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希望对面楼那位喜欢观察我的邻居今晚不要观察我。 父亲已经拿着教鞭在等着了,见我来了就用教鞭点点书桌让我跪上去。 周考考砸了的后果,少几分打几下。 如果是以往我肯定不会做无谓的挣扎,但现在我犹豫了。他在看吗?我盯着窗户想做出判断,可房间太亮而外面太暗,我只能看得见三个人的倒影。 我的迟疑点燃了父亲的怒火,他抡起教鞭抽在我的小腿上,“磨蹭什么呢!?” 疼痛让我跳着爬上了桌子乖乖跪下,母亲拉下我的裤子,让我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身后传来教鞭挥动的声音,剧痛扎进肉里,我攥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可惜我这个举动反而引起了母亲的不满,她伸出食指在捻在我的太阳穴上,“你还敢握拳?还敢给我们摆脸色看?我看你是一点反省都没有啊!” 父亲冷哼一声,“几天不打她就皮痒了,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兔崽子不可。”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 我松开拳头,咬牙着低头承受不断落在我身上的鞭子。然而我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满意,母亲揪住我的头发强行让我抬起头来,指着窗户骂道:“少给我当鸵鸟,好好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 此时的窗户就是一面镜子,我忍痛的丑陋表情,旁边母亲怒视我的眼睛,身后父亲随着挥鞭动作摇晃的啤酒肚,全都清晰的倒映在窗上。太难看了,我不想看这种东西,但我又不敢闭上眼睛。杀了我吧,谁来杀了我吧。 说到能杀了我的人,那个人……神啊神啊神啊,不要让他看到我这幅样子啊,不要让任何人看到我这幅样子啊! 不知道从哪来的胆量,我猛地从桌上滚下去,捂着脸缩到书桌和书架构成的角落里。这下可把他们气疯了,不知是谁一脚踹在我腰上,接着就是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翅膀长硬了,要造反了!?” “白养你这么多年了!现在就敢跟我们对着干,长大以后怎么得了!?” 他们把我的胳膊拉开,几巴掌扇得我晕头转向,鼻子里涌出铁锈味糊得满脸都是。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觉得脑袋里面像火烧一样热。 被他们打死也不算坏事吧,如果我真的能死的话。 一阵敲门声突兀的响起,他们倏地停下了手,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和父亲交换了眼神后,母亲理了理衣服走了出去。 父亲一只脚还踩在我腿上,我大气都不敢出,秉着呼吸去听外面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母亲在和敲门的人说什么。 片刻后她回来了,把手里的东西砸到我脸上,“你说你有什么用?这种东西都能忘记带回来,脑子被狗吃了?” 我低头一看发现是生物练习册,从上切口能看到答案页是完整的,意识到刚才敲门的是谁我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父亲问母亲刚才那是谁,母亲说是住一个小区的老师,父亲说真是晦气。最后他们决定暂时不打我了,让我赶紧去洗澡然后刷题。 我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提起裤子关上了灯。 他站在昏暗的月光下,手肘撑着窗沿单手托腮,隔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看我。 或许对他表示感激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我现在只觉得愤怒。 —————————————— 死亡计数:x7 啊呜啊 12.同桌(校园暴力预警) 该说不说,我的心理素质绝对是一流的,虽然气得感觉想吐但还是安稳地睡到了闹钟响起的时刻, 没事的,被父母混合双打而已,谁都有这种经历嘛。 这样的自我安慰让我渐渐平静下来,这平静持续到了在公交车上收到他短信的那一刻。 「你还好吧?o(╥﹏╥)o 本来想送你去学校的但是我起晚了」 我牙齿打颤,用发着抖的手指回了他一个“滚”字。 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没学过和人沟通的艺术吗? 他没有回复,想必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算有救。 我带着怒意,拖着满身疼痛来到了教室里。 同桌田多鑫一看到我就大惊小怪起来,“妈呀鸶霣,你脸怎么跟猪头一样。” “过敏了。” 我随便编了个谎言敷衍他,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去,但还是疼得倒吸了一口气。都经历过活剖和头撞大理石了,怎么耐痛力没变高呢。 田多鑫还盯着我的脸不放,“你这脸肿得不对称啊,不像是过敏了。” 我面如死灰像条死鱼,“那是因为我的脸本来就不对称。” 他恍然大悟,“还能这样的?” “啊对就是这样的,”我拿出课本准备预习今天的课程,“我的丑是理直气壮的。” “丑倒不至于……”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下脑门,“哎呀我物理作业没写快借我抄抄!” 我被他吵得头疼,赶紧把物理卷子塞给他,他连声谢谢也不说接过卷子就抄上了。 和他同桌完全就是酷刑,我不介意给他抄作业,但他实在有些烦人。 下午上数学课的时候,他向往常一样逮着我问这个怎么解那个怎么写。我本来就心情不好,身上的伤还一直火烧火燎疼得我坐立不安,终于被他问烦了,我遏制住掀桌的冲动,咬牙对他低声咆哮,“别总是问我,你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吗?” 他总算把东西从我桌上撤走了,嘀嘀咕咕地抱怨,“就你最聪明。” 我敲你爸爸了,脑残就别来上学。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我深呼吸一口平复心情,继续专注在课程上。 傍晚放学后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准备好晚餐了,她招着手让我赶紧坐下吃饭。我看着桌上明显比平时要丰富一些的菜色,心里泛出一丝难以形容的感情。 她一边给我碗里夹菜,一边轻轻拍打我的手背,“快多吃点,我花了一整天炖的,这可是专门给你做的。” 说得好像你不吃一样。 但我还是扯着嘴角对她微笑点头。 “你看我跟你爸,对你都是百分之两百的付出,你也要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学习来回报我们对吧?我们对你严厉也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们打你的时候我们就不疼吗?打在儿身痛在母心,昨晚我们都难过得睡不着,我还背着你爸偷偷抹眼泪,但你要是好好学习乖乖听话,我们哪里用得着这样呢。” 越听她说这些越觉得喉咙发酸,我闷头扒饭把这阵酸楚压下去,好不容易吃完就匆匆出门去上晚自习了。 班上同学大部分都在教室里,趁着老师没来嬉笑打闹。田多鑫去了隔壁桌,和几个人一起对着手机哈哈大笑,希望他能一直待在隔壁桌别回来了。 我忍着痛坐下,想把课桌抽屉里的作业拿出来做,手一伸进去却摸到一坨湿漉漉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这东西的毛很粗糙甚至有点扎手,还有根像挂绳似的东西连在上面。 这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吧…… 感觉整张课桌都变得恶心了,我屏息抓出那坨东西,心里不详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是一只被打爆了的死老鼠,心肺肝脾胃大肠小肠全挂在空瘪的身子外面,死不瞑目地睁着眼,黏稠的血裹在它的毛发上,沾在我的手上。我一时不知道是该把它扔出去,还是该把它放回抽屉里,就当做无事发生。 身旁响起田多鑫扯着嗓子喊叫的声音,“天啊,我们班的优等生大小姐在玩死老鼠诶!” —————————————— 死亡计数:x7 本文纯属虚构,没有任何动物实际受到伤害 13.叫家长来 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 “什么?死老鼠?” “恶心死了。” “在哪儿在哪儿?让我看看!” 同学们陆陆续续围了上来,一个个想看但又不敢凑太近。 “我靠,什么东西啊!” “你还拿在手里干嘛啊快丢掉啊!” 我感到有点喘不上气,握着死老鼠噌地一下站起来,他们纷纷后退好几步像躲瘟疫一样。 田多鑫倒还是站在我面前,一脸嫌弃地上下打量我,“埋汰死了啊你。” 我把死老鼠举起来问他:“这是不是你放的?” “噫,怎么可能,”他嘴角下撇,夸张地耸了耸肩,“你别贼喊捉贼啊。” 放你狗日的屁! 刚刚我把老鼠拿出来的时候,是特地背对着他们的,就是不想被人看到我从课桌里掏出了一只死老鼠。如果不是他放的,他怎么会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血压飙升让我头脑发热,我想也没想就抡起胳膊,把那坨老鼠朝他扔了出去。 他躲闪不及被死老鼠击中了脸,惊叫一声用手胡乱抹去脸上的血污,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周围一片哗然,班长喊着“我去叫老师来”跑出了教室。 田多鑫的表情由震惊变为了愤怒,猛地推了我一把,“你有病啊你!?” 这一推让我失去了平衡,脚被椅子绊了下,一头扑在桌上把东西撞得满地都是。左眉骨上方裂开似的痛,鲜红温热的液体很快便顺着脸滴到了衣服上。 不行,不能把衣服弄脏! 我赶紧用手捂着额头,向那群看热闹的同学求助,“谁有纸巾能借我一下?” 大家都傻眼了,数学课代表蒋秋然最先反应过来,抽了一迭纸巾贴心地帮我按住伤口。 “田多鑫你太过分了!”她一边轻抚我的后背一边骂道:“她要是撞到眼睛怎么办啊!?” 呃其实死一次就可以重置了,所以也不是多大的事。 “我又不是故意的!”田多鑫慌张地摆摆手,“谁叫她先把死老鼠丢我脸上的。” 蒋秋然声音高了八度,“那你也不能推她啊!” “我没事,”我不想让他们再吵下去,“谢谢你蒋秋然。” 田多鑫立马拍了拍手,像是宣布一样大声说道:“呐呐呐,你们都听到了啊,她自己说没事的。” 我是真的很想把那死老鼠塞他嘴里。 蒋秋然大概和我想法一样,她对田多鑫呸了一声,“你真不要脸!” 田多鑫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口就传来了班主任的经典台词,“你们在干什么!?” 我和田多鑫都被提溜到了教师办公室里,他刚站定就迫不及待开始解释来龙去脉,把我形容成了一个故意拿死老鼠砸他脸上的疯女人。 班主任听完他的陈述,对我摇了摇头,“相鸶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学生,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死老鼠是他放的。” 田多鑫马上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 那我还确实没有。 额头还在渗血,我把吸满了血的纸巾拿下来窜在手里,换上临走前蒋秋然塞给我的另一迭纸巾。我应该是伤得不轻,班主任看到那道伤的时候眉毛跳了一下。 他转头问田多鑫,“你怎么给人女孩子脸弄破相了?” 田多鑫又来一招甩锅大法,说是惊吓过度不是有意的。 班主任老脸一皱,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有错,现在搞成这样必须叫家长来了。” 一听叫家长,我浑身毛都竖起来了,立刻编造谎言企图蒙混过关,“我爸妈现在在老家,不能来。” “那也得通知他们,”班主任掏出了手机,“这么严重的事学校有责任告诉家长。” 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脑子直接转冒烟了,眼看他就要拨号,火速提高音量制止他,“等下,我有个叔叔就住在附近。” “叔叔?”班主任放下手机,“那你打给他看他能不能现在来一趟吧。” 我谢过班主任,先去洗了个手,才拿出我那砖头似的老人机。 真是要命了,我早上才叫他滚,现在还要腆着个脸求他帮忙…… 如果他生气了不接电话怎么办?如果他接了电话但是不愿意来怎么办? 呼叫声在我的不安中持续,他果然不愿意接电话啊……还是放弃吧。 我手指放在挂断键上正要按下,听筒里忽然响起他的声音,“喂?” 一个简短的音节听不出他的情绪,我运用了全身的勇气轻轻喊了一声“叔叔”。 “嗯?”他明显疑惑起来,“什么?” 我看着眼前正在给田多鑫父母打电话的班主任,把心一横说出酝酿已久的话,“叔叔,我遇到了点事,你现在能来学校一趟吗?” —————————————— 死亡计数:x7 啊哇哇 14.专业性的体现 令人感动的是,他答应了我的请求,并很快就出现在了教师办公室里。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他很自然的越过了我去和班主任打招呼。 “你就是相鸶霣的叔叔?”班主任呵呵一笑,“这么年轻。” “幸会幸会,”他避开关于年龄的问题和班主任握了握手,“我叫傅曻。” 傅曻,复生?这家伙是在糊弄人吧。 班主任开始解释前因后果,他听着听着脸色阴沉下来,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向田多鑫。 哦对了,我都要忘记他本质是个连环杀人犯了。 他会因为我而杀掉田多鑫吗?不太好吧,那样的话我不就成了致死因素了? 田多鑫的家长还没来,班主任提议先把我带去看医生。 “好,”我答应得比谁都快,“可以留我叔叔的电话号码吗?我爸妈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有什么事联系我叔叔就好了。” 班主任表示可以,记下傅曻的号码后大手一挥放我们走人。 我没急着出校,而是回了一趟教室,毕竟那里被我搞得乱七八糟…… 但事实上是,我的桌子不知被谁扶起来整理好了,死老鼠也不见了。我站在桌前一脸懵,想道谢也不知道该找谁。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就看到蒋秋然的笑脸。 “班主任怎么说?”她在我肩头捏了一下,“他没怪你吧?” “啊……嗯,他叫我先去看医生。” “那你赶紧走吧,赶紧处理好小心留疤。” 这种伤只要死一次就会痊愈了,我不担心这个,我比较担心我的人际关系。 我指了指桌子问她:“这是你帮我收拾的吗?谢谢你。” “谢啥,”她对着隔壁桌的人点了点下巴,“他们也都有份。” 这、这过量的善意是怎么回事?我做过什么值得他们帮忙的事吗? 一种奇怪的紧张感爬上我的脊椎,我忙不迭地跟每个人都道了谢,才背上书包离开教室去和傅曻汇合。 他在校门口背靠车身站着,见到我时一扫脸上的阴沉,笑着打开副驾车门,“上车吧,我带你去医院。” 我一边想着为什么不让我坐后座,一边钻进副驾坐下,“医院就算了吧。” “去看看比较好,”他从驾驶座那边上了车,伸手用指尖蹭了蹭我额上那道伤,“挺严重的,估计要缝针。” “别动,”我缩了下身子打开他的手,“只要死一次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眨眨眼沉默了片刻,“……现在?” “不行吗?” “我什么都没准备。” 你杀人还要做准备?心理准备吗?你第一次杀人吗? 我皱着眉从包里翻出美工刀递给他,“用这个就好了。” “这个用过了,”他眼里竟流露出一种委屈的神情,“已经不好玩了。” “……” 这家伙杀人就真的是为了取乐啊…… “那就不劳烦您了,”我把刀片推出来抵在喉咙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我带着一点赌气心态,狠狠把刀往脖子里捅,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用力的方式不对,刀尖啪的一声断在了肉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捶方向盘,“这就是你的动手能力?” 我看着断了一截的刀,自己也嗤地笑了一声,鲜血随着声带运动汩汩流出。 死都不能死,好失败的人生。 “还是让我来吧,”他把刀尖拔出来随意地丢到仪表台上,双手环住我的脖子瞬间收紧力道,“牺牲乐趣来帮助他人,也是我专业性的体现。” 他手指按在我的颈动脉上,我能感到我的血管在突突跳着挣扎求生,膨胀的痛感蔓延至眼窝,他的满脸笑意在我眼中逐渐模糊起来,意识跟着视觉一起消退,最后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听觉勉强运作的最后一刻,似乎听见了他的笑声。 —————————————— 死亡计数:x8 15.在摩天轮的顶点死去(非常瘟腥) 醒来时看到他已经开车上路了,我心里一惊问他要去哪里。 “也没有要去哪儿,只是不能一直停在校门口,”他目不转睛看着路况,“现在你也不能回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我摸摸已经复原了的额头,“去你家吧?” 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理由是他在收拾东西,家里很乱。 我犹豫片刻才问道:“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在干嘛?” “在收拾东西。” 就他家那个环境,很难相信他是在说实话。 我抓着安全带吸了口气,“你……不要随便去杀人啊。” “不会的,别人没你这么有趣,相信我。” “……那还真的是承蒙你的欣赏了。” 他轻笑了声,突如其来地问:“你不生气吗?” “气什么?” “那个同学。” “不生气,”我特地强调了“不”字,“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如果换作平时,我大概会忍着怒火默默丢掉死老鼠,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我的忍耐额度已在昨天消耗殆尽,冲动之下把新仇旧帐一起算了。 但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反而觉得能逃掉晚自习挺好的。也没有惊动父母,值了,根本就是血赚。 而且我怕他误会我在生气而去杀了田多鑫。 他扫了我一眼又问∶“那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看来他还因为我早上叫他滚而耿耿于怀,我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双手合十向他道歉企图翻篇,“不是生你的气,是起床气。” 可惜他没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干涉你的家事?” 这你要我怎么跟你说啊…… 直到车内空气安静得有些沉重,我才组织好语言再度开口,“我宁愿你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但是我看到了,”他突然踩了刹车停在路边,“我没办法对家暴视而不见。” “什么家暴?” 他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父母对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家暴。” “啊?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常见的管教手段吗?” “你觉得那是正常的吗……?” “嗯……虽然我也不喜欢那样,可做错了事被打不是很正常吗?” 这下轮到他沉默了,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刚想说点冷笑话活跃气氛,他忽然解开安全带,越过操作杆抱住了我。 我大受震撼,一时不知该不该推开他,“你干嘛?”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想不想去哪里玩一下?在你回家之前。” 结果和他一起到游乐园来了。 几乎每天都能在往返学校的公交车上看到这个游乐园,不过我从没来玩过。星期一晚上的游乐园里人不算多,大多是年轻情侣成双成对,我不想被人误会,悄悄拉开和他的距离,假装是不认识他的路人。 他却是完全不在意,追在我身后问我要去哪里。 “去没有你的地方。” “也行,”他转身作势要走,“那你等下自己回去吧。” “等等等等,”我赶紧拉住他,“是我冒犯了。” 他笑着把我的头发搓得乱七八糟,“开玩笑的。” “哈哈还真是好笑,”我甩甩脑袋把头发拉直,“去鬼屋玩吗?” 他表示没有异议,在鬼屋里绕了一圈出来后,我表示这根本就是诈骗。 “真是单调,”我抖了抖手里的鬼屋介绍传单,“除了让工作人员跳出来吓人就没有别的手段了吗?” “确实有点无聊”他轻笑一声,“看你被吓得蹦来蹦去比较有意思的。” “能取悦到你真是荣幸啊。” “还有什么想玩的吗?” 还真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了,不过现在回去为时尚早。我环视一圈游乐园,最终目标锁定在摩天轮上,“咱们上天看看?” 直到摩天轮启动之后,我才想起那个都市传说:在摩天轮顶点接吻的情侣会幸福一辈子。 平时我对这种现充幻想式谣言不屑一顾,但此刻身旁就有个异性,我尴尬得蜷起了脚趾。要下去也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已经离地好几米了,希望他不要误解我的意图,我只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坐着休息下而已,绝对没有任何不纯的暗示。 我靠墙的方向挪了挪,背对着他假装看风景。 他忽然凑过来趴在我身上,低语道:“我想在最高点把你推下去。” “啊?我看你是想进局子。” 他温热的气息软软地吹在我耳后,“所以只是想想而已。” 距离太近了,如果不是我还背着书包,他肯定直接跟我无缝贴合了。 “有想象力是好事,”我麻溜地站起来窜到对面的座位上,“你多想点。” “啊对了,”他眼睛一亮,“我听说在最高点接吻的情侣永远不会分手。” “啊???” “如果我在最高点杀了你,或许你就能永远保持死亡。” 吓死我了,还以为他要跟我搞什么男女关系。 不过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前提是那个都市传说是真的。我同意了他的请求,“可以试试,但不能把我推下去。” “也对,落地就不是最高点了。” “你就没考虑过会砸到无辜路人吗?” “那确实值得考虑。” 我深呼吸一口,提醒自己这人是个杀人狂魔,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升到顶点的时候把我掐死就行了,简即是繁。” “那也太无聊了,”他摇头否决,“这里可是个制造快乐的地方。” “……那你想做什么?” 他说想看看我的文具里有没有用得上的东西,我把书包给他让他自己翻,他找了一阵拿出一枚回形针。 我问这玩意儿能干嘛,他掰直那枚回形针,让我把手伸出来,我照做了,他握着我的手把回形针扎进了我的食指指甲里。 尖锐剧痛瞬间像电流般从指尖传到心脏里,我下意识的想挣脱,可他握力惊人我怎么努力也纹丝不动。他推动回形针,铁丝分离了甲板和甲床,再轻轻一撬,指甲被掀起了大半,露出没有皮肤保护的嫩肉。 疼,除了疼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我忍耐着尖叫的冲动,死死咬住嘴唇,直到舌尖尝到血的咸味。 他掀开了我右手的每一片指甲,指甲翘起的手指看着就像张开血盆大口的鳄鱼。 “左手。” 我慢慢地伸出左手,他把翘起的指甲生生拔掉,放进我左手手心里。疼痛让我的手指不住地扭动,就像是痉挛一样。 “你右手食指有点歪,”他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是握笔姿势不对吧?” “是吧……” 五片指甲全部剥完,他抬起头端详我的表情,“痛吗?” “……别指望我哭给你看。” 他刮了刮我暴露在外的甲床,疼得我倒吸一口气,他倒是笑得开心,“你这样让我很好奇,什么情况才会让你哭出来?” “中彩票头奖,应该会让我流下喜悦之泪。” “哈哈哈,好朴素的梦想。” 他放开我的手,让我闭上眼睛。我偷偷把眼睛眯了条缝,可摩天轮车厢里灯光近乎于零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他在翻我的书包。 等听到订书机咬合的声音时,订书针已经扎穿了我的眼睛。我条件反射睁大双眼,左眼眼皮被钉住了,只能睁开一半。 “你……”我完全语塞,“泪腺弄坏了就更哭不出来了啊。” 他嗤笑出声,“你的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偏。” “那不然你想让我关注什么?” “一般来说,遭遇这种事的人都会求我手下留情。” 他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一手举起订书机在我左眼上又钉了一针。即使这下我闭紧了眼睛,疼痛还是清晰地穿透了晶状体,随即鲜血溢出从脸上滑落。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死了,这摩天轮怎么还不登顶? 他不紧不慢地连钉数下,下巴被他死死钳制着躲都躲不掉。我感到我半张脸都被血浸透了,肌肉高度紧绷到了抽搐的地步,被压抑的尖叫变成了古怪的喉音。 “为什么不坦率一点?”他总算是停下了动作,“觉得痛的话喊出来就好了。” “不要,”我喘着气睁开完好的右眼看向他,“这里可是公共场所。”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脸,“你也太守规矩了。” “这叫社会化良好。”我甩开他的手,“公德心是个人素质的体现……” 我话音未落,他竟把手指伸进我嘴里,拉出了我的舌头,然后毫不出所料地用订书机夹住舌尖,“咔哒”一声钉穿了。 他是嫌我话多吗?在暗示我闭嘴? 这个猜想可能是对的,他把我的舌头塞回去,合上我的嘴把上下嘴唇钉在了一起。 金属的味道很恶心,我想拔掉嘴上的订书针,但左手不利索半天都抠不下来。我这样子大概很滑稽,他爆发出一阵笑声,在我脸上各处钉下订书针直到用完才停手。 其实这些伤比起眼睛和指甲算不上多疼,我比较在意的是,他把我下午才换的订书针用完了。 一想到学校,我猛然意识到一个严肃问题,扯着嘴口齿不清地问:“班主任知道我是跟你一起走的,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没打算。” “去自首?” “不太可能。” 我放弃和他理性沟通,随意哼了两声敷衍他,把攥在左手里的指甲递到他面前,“给你,留个纪念。” 他怔了片刻才收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车厢总算是快转到顶了,那个都市传说既然能广为流传,说明多少是有真实性的,希望这个被赋予魔法功能的设施能为我带来奇迹,让我别再活着了。 “辛苦你了,”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再度环绕我的颈项,“不要再见,永别吧。” 彻底失去意识前,视线中最后的画面是这座城市的夜景。 原来从高处俯瞰这么好看啊。 —————————————— 死亡计数:x9 16.不追究 恢复意识的刹那,我在心里深深唾弃那些给摩天轮编浪漫故事的人,根本不愿意睁眼。但禁不住脸上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戳戳弄弄,我不耐烦地一掌拍了过去。 上方传来他的声音,“醒了?” “一点都不想醒。” 张开眼睛就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意识到我正枕在他腿上,我赶紧弹射起来闪到一边。脸上的订书针落在皮质座椅上发出“嗒嗒”声,我才发现我不知何时被他带回车里了。 “……还没清理好你就乱动,”他一脸无奈地将手里几枚订书针丢到座椅上,“我今早才去洗的车。” “而我今天下午才换的新订书针,”我注意到他的外套正盖在我身上,“你怎么把我的尸体搬到这儿的。” “我用外套盖在你脸上抱着你出来,告诉工作人员你睡着了,就一路抱着你回来了。” “强,你这脸皮厚度是真的强,”我把外套丢回给他,“游乐园里那么多人,你还能面不改色的抱着尸体招摇过市。” 他穿上外套理了理衣摆,“尸体也是人。” 虽然知道他在胡扯但怎么感觉有点道理? 我耸耸肩没回话,低头想帮他把订书针收拾干净,他拽住我的胳膊把手机凑我面前,“明天我再去洗一次车就行了,你先看看这个。” 手机视频上显示的正是我的脸,看起来很像小时候被我钉满了订书针的橡皮擦,但橡皮擦不会流血也不会肿胀。我匮乏的词汇量只允许我用“不忍直视”“惨不忍睹”来形容屏幕中的那张脸,再直白点就是“看着想吐”。 随着视频进度条的前进,我脸上的订书针一枚接着一枚脱离,简直就像我的脸把它们吐出去了一样。满脸的鲜血则是被吸收了般消失得看不出半点踪迹,因为淤血而肿胀的皮肤也渐渐平复了下去。更令我惊讶的是,那些订书针也复原成了完美的凵字形,要是能想办法把它们粘在一起就能再拿来用了。 眼看着视频中我的脸恢复得七七八八,一只手出现在镜头里,掰开我的嘴从里面拿出了一枚订书针。那是钉在我舌尖上的,我很清楚的记得它穿透了我的舌尖并且扣死了,但也和别的订书针一样恢复了原状。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它自己把自己从我的舌头上取下了……? 虽然我知道我的整体情况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但这也太反常识了。 不对,他干嘛又徒手掏我嘴啊?好恶!等我自己醒来吐掉订书针不就好了吗,等下回去要刷三次不对五次牙才行! 我正想抨击他的行为,手机忽然显示陌生号码来电,震动声在车内格外明显,我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赶紧接电话。 他接起电话听了两秒,露出莫名的笑容,将电话从耳边拿开按下外放键。 一个中年男人激动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你们必须解释清楚了,为什么往我儿子脸上丢死老鼠!” 接着是田多鑫的咆哮声,“爸!!!你别多事了!!!” 哇。 我和他相视一眼,差点笑出声。 “你不说点什么吗?”他悄声问道:“毕竟我不是当事人。” 我接过手机,对着话筒开始了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言,“你好田多鑫爸爸,我是相鸶霣,关于死老鼠的事我无法解释,因为我也想知道我的桌子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或许我们应该申请调查监控。” “查就查!” 田父中气十足的声音被田多鑫打断了,“别别别!我不追究了!” “凭什么不追究!?” “我把她搞得头破血流我也有错!扯平了!” 这父子俩说话怎么这么多感叹号。 我等着他们叫唤完才再次开口,“既然田多鑫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追究他的行为了。” “好啊好啊,”田多鑫明显松了口气,“我们扯平了啊。” “好什……” 田父刚开口,通话就被终止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递回给他。 他眨着眼问我:“你不追究了?” “很麻烦啊,”我向后靠在椅背上,“再说我也有错。” “那也是他有错在先。”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他放的,”我揪了揪衣领,“我都不确定教室监控是不是摆设。” 他手肘搭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看向我,“行吧,你自己的决定,我就不多问了。” 我双手抱拳以表感谢,“兄弟仗义。” 唉,还不是怕你去杀了田多鑫。 —————————————— 死亡计数:x9 17.消不掉的伤痕 车载屏上显示时间还不到九点半,距离我离开学校还不到两小时,但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平时这时候还在熬着晚自习,原来晚自习的时间可以拿来做这么多事。把时间浪费在晚自习上根本就是犯罪,是反人类的行为。 我无意识地看了看右手,忽然想到了什么,“你那里还有我的指甲吗?” 他摇头否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消失了吗,”我仔细观察右手,每一片指甲都复原了,大拇指指甲上那个换订书针时被刮出来的豁口也还在,“是隔空长回来了……” 他抓过我的手端详一阵,“看来把你当做无限内脏提供源的想法是不可行的。” 我把手抽回来并表示了唾弃,“别整天想些违法犯罪的事。” “不过这里还是有点肿,”他抬手戳了戳我的脸颊,“而且肿得不对称。” “因为我的脸本来就不对称。” 等等,这句糊弄白天用过一次了,是不是已经失效了? 他对以上发言不予置评,转而将手下移抓住我的毛衣边缘,“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的视线跟着他的手向下,看到之前滴在衣服上的血还在,不禁有点烦躁,“随便,好看你就多看点。” 怎料他把毛衣掀了上来,腰腹上的瘀伤瞬间暴露在他的视线下,我果断一掌拍开他的手拽下衣服盖住伤痕。 “为什么这些伤没复原?”他满脸都是求知欲,“因为是昨天的旧伤吗?” 不是,跟时间没关系。 但就这么让他误解了也好,我回避他的目光点头称是,他叹了口气,“下手还真狠啊,他们就不怕把你打进急诊吗?” 您猜怎么着,我还真进过急诊,三年前他们拿精装字典在我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的那次。具体原因已经忘记了,反正就是那次体验让我想要远离文学。 当然这种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抓抓头发岔开话题,“直接打死不是更好吗?先不说这个了,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他偏要问我问题,“死亡是什么感受,和睡着了一样吗?” “差不多,但是死了不会做噩梦。” “你的噩梦都是什么内容的?” 我瞪了他一眼,“睡眠不足。” 他轻笑两声,关灯下了车。 被他晃醒的时候,已经到我家楼下了。我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里一片灰暗,忍不住把脸埋进手里发出悲叹:“不想回家。” 他在我头顶上揉了揉,“那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我抬起头满脸痴呆地看着他,“啊?” “离开这里,”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说笑,“去别的地方生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当机立断拎包走人,“在下先行失礼了再见。” 他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笑着和我道了别。 不管他说那番话的动机是什么,都十分有效的让我产生了回家的冲动,育儿大师就是他。 冲进家门的时候刚好是十点半,我小心翼翼地揪着毛衣上的血迹,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她正在刷视频,扫了我一眼就让我赶紧去洗澡。 她没注意到我把衣服弄脏了就好。 我甩下书包飞奔进浴室,脱下毛衣对着冷水一顿猛搓,干涸的血化成脏橘色的水流进了下水道里。这几滴血落到衣服上后,过了大约45分钟我才死掉,因为时差太久了才没跟着额上的伤一起消失吧。这是重点,得记住不能再犯类似失误了。 等好不容易把血迹洗净,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我顾不上避开肿胀的鞭痕和瘀伤,抓着浴花就在身上乱刷,疼得我在浴室里大跳踢踏舞。 为什么父母造成的伤不能靠死亡消除呢? —————————————— 死亡计数:x9 18.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 早上到教室的时候,田多鑫已经在位置上了。 我将连帽衫的帽檐往下拉了些遮住大半张脸,低头悄悄走过去坐下。 他开口第一句话是,“我已经原谅你了。” “好。” “哼哼,你应该感谢我,”他似乎有些得意,“我爸本来还要在家长群里找你爸妈,是我给他劝住了。” “感恩。” 他过了两秒才再次开口,“我猜你已经不生气了?” “本来就不生气。” “本来就不生气?”他停下手里转着的笔,“那你拿死老鼠丢我干嘛?” “嗯……”我思考片刻,“我也不知道。” 他把笔往桌子上一丢,“你在耍我呢吧!”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桌里放那种东西?”我反问道:“因为你在生我的气?” “对啊!”他话刚出口就掩着嘴否定前言,“不不不跟我没关系啊。” 太好笑了,他以前是这么有意思的人吗?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侧着脸透过帽檐去看他,“我做过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 他抓耳挠腮,“你这……别盯着我笑啊怪吓人的。” 我收回视线拿出课本准备预习,“如果害怕被人发现,从一开始就不要那么做比较好。” 他很没底气地小声嘀咕“跟我没关系”,这时班主任大步踏进教室召开了紧急班会。首先痛心疾首地批评个别同学影响了班级纪律,其次语重心长劝我们要和平相处,最后苦口婆心提点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小事上。 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全班都知道班主任说的是谁。总有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我垂着脑袋尽量把帽檐拉低,最大限度的隔绝没必要的关注。 最后班主任让我和蒋秋然的同桌互换位置,这事就算解决了。 蒋秋然对我的到来表达了热烈欢迎,挤眉弄眼地说笑,“能跟美女同桌真是我的福气。” “啊哈哈……”这下轮到我抓耳挠腮了,“有福同享。” 跟数学课代表同桌的体验就是好,感觉学习质量都提升了。最重要的是蒋秋然有智能机,每次课间都会拿出来刷刷视频,看到好笑的还会拉着我一起看。 她看的大多是恋爱相关的内容,理由是题刷多了要看点俊男美女洗洗眼睛。对此我深表赞同,越看越想看,直到屏幕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在游乐园看到一个抱着睡着女朋友的小哥哥,”AI配音毫无感情地念出文字,“好羡慕我也想被这样公主抱。” 视频里正是昨晚他抱着我的尸体穿过人群的画面,他背对着镜头,能隐约看见在他臂弯里被外套遮着脸的我。 啊这该死的互联网…… 蒋秋然把视频看了两遍才点开评论区,评论里满屏都是好甜好暖好帅,还有说他抱着人都走得这么稳在床上一定很带劲的。 我没能到等蒋秋然刷下一个视频,冲出教室狠狠地吐了。 她跟着我跑到洗手间里,拍着我的后背安抚道:“你没事吧?” 很有事,太有事了,我从没感到这么恶心过。 那群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目睹了什么,如果死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正常女生,这些人可就真的是在庆祝受害者和杀人犯喜结连理了。 我洗了洗脸才对蒋秋然摇头,“我没事,可能是吃撑了。” 她还是不放心,问我要不要去请个假回家休息,我连连摇手拒绝。正好上课铃响起,我赶紧拉着她回教室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结束,我带着挥之不去的恶心感收拾好了书包,跟着蒋秋然一起走出教学楼。 赶紧回家睡一觉把那愚蠢的视频忘了吧——我正这么想着,视线里忽然出现了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我真想转身就走,但他已经看到我了,逆着人流走上来和我打了个招呼。 蒋秋然一脸天真地问我这是谁,我扯着帽檐盯着地面磕磕巴巴地答道:“呃……一个叔叔,谁也不是。” “叔叔好,”蒋秋然立刻站直了身子,“你是来接鸶霣回家的吗?” 他没有直接承认,而是问蒋秋然要不要一起坐个顺风车,蒋秋然礼貌婉拒后就和我们道别了。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来我学校干嘛?今天已经不需要你了。” “接你回家。” 他毫无顾忌地抬起胳膊圈住我的肩膀,几乎是把我半搂在怀里。我还没来得及把他推开,腹部猛地一阵剧痛,差点让我喊出声来。低头一看,他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刃有九成都没入了我的小腹里。 “放心,我没伤到衣服,”他轻轻转动刀柄,在我耳边低语,“走吧。” 如果我现在奋力尖叫挣扎,他一定会被法律锤死,但在那之前我会社会性死亡,所以我选择默不作声,尽可能自然的向前迈了一步。 他拔出刀将刀刃收回到刀柄里,鲜血立刻涌出浸湿衣裤,温热的触感流动到腿上。所幸今天穿的是一身黑,不然绝对会引起注意。 “为什么?”我质问道:“你特地来一趟就是为了杀我?” “可以这么说,”他把刀放进我的连帽衫口袋里,“我发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也很有趣。” “你就不能发展一下别的兴趣爱好吗……” 内脏被捅穿了的痛可真不好受,没走几步我就腿软差点扑街。他将我搂得更紧了些,我半个身子和他贴在一起,甚至能感到他的心跳。 “你很紧张吗?”我表示了鄙夷,“心跳都180迈了。” 他笑了笑,“不是紧张,是兴奋。” 兴奋……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倒也算是合理。 反正我是很紧张,周围同学熙熙攘攘,有的半死不活龟速行走,有的生龙活虎横冲直撞,再不离开这里说不定会被人注意到异样。 我深吸一口气,单手按在伤口上,试图加快步伐。眼前那个横冲直撞的人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向我走了过来、 ……怎么是田多鑫…… —————————————— 死亡计数:x9.5 19.冷静 我向后退了半步——没退一整步是因为搂着我的人没好好配合,我一脚踩他鞋上了。 这里离路灯太远,我看不清田多鑫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到他声音里的困惑,“相鸶霣,你在干嘛?” 我轻轻垂下胳膊把沾了血的手藏在背后,“在回家的路上。” “我是问你跟你叔在这儿搂搂抱抱的干嘛?” 啊……他关注的是这个啊,真是蠢货。 “鸶霣身体不舒服,我来接她回家,”傅曻用一种冷淡得微妙的语气回答了问题,“她没办法自己好好走路,所以我得扶着她。” “我看她出教室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我哪里看起来好了?”我摇摇头气若游丝,“从下午开始就不好了。” “那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成天盯着你看,”他双手抱胸扬起下巴,“总之你们注意点影响,亲叔侄在学校里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 这点倒是没说错,但随着血液流失,现在我手脚冷得几乎要发抖,如果不是靠傅曻支撑着,我大概会在赶着回家的人群中大行跪拜礼。 我像赶苍蝇一样对田多鑫摆摆手,“知道了,我现在就消失。” 实际上我眼前的色彩已经开始失真了,我赶紧扯了扯傅曻的衣摆,“能不能走了?我头好晕,感觉要死了。” 他点点头,拖着我向校门口走去。 田多鑫一直跟着我们阴魂不散,“鸶霣,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我转过头,用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看着他,“肚子疼。” “我去!”他反应很激烈地抖了抖跳到一边,“难怪你这两天脾气这么差!” ……这有什么关联? 田多鑫一边嘟囔着什么“女人真是麻烦”一边走开了。 我连翻白眼的精力都没有了,抓着傅曻的衣服让他快点把我带到车里。等我瘫倒在后座上,身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立刻变得很明显。 “你那个同学真是……”他从另一边上了车在我身旁坐下,“集合了大部分我讨厌的要点。” “嗯,”我瞄了眼时间,“快动手吧。” 他竟还敢抱怨,“没我预想的好玩,你那同学太影响体验了。” 我不想说话了,瞪着一双死鱼眼看他,他才不好意思地笑笑,从我连帽衫的口袋里取出刀,推出刀刃捅进了我的脖子里。 霎时间鲜血飞溅,像下雨般落得到处都是,身体延迟了几秒才感到痛,心脏还在坚守岗位,泵出体外的血越来越多,视线渐渐被黑块填满,痛觉也淡了下去。 满血复活后他已经开车上路了,我让他在路边停车,他虽然不解但还是给予了积极配合。 “我有事要跟你说,”我从后座爬到了副驾上,“手机给我。” 他把手机交到我手里,我翻遍了软件图标发现没有短视频软件,就让他马上下了一个。 软件刚装好我就把手机抢了过来,在搜索框里轮番输入“游乐园”“情侣”“公主抱”之类的关键词。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怎么也找不到下午看到的那个视频,我大脑深处涌起一股热流,拿着手机的手高高举起,对着挡风玻璃把手机丢了出去。 放着短视频噪音的手机遵循物理规律,哐当砸在玻璃上,咚地落在仪表台上,滑了一段距离,最后啪嗒滑落在我的腿上。 手机还在播放短视频噪音,和我的呼吸声混在一起,我一时分不清哪者更聒噪。 他拿回手机关掉了软件,我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他终于开口,语气出乎意料的轻柔。 我只敢看着挡风玻璃上他的倒影,“……昨晚有人拍了我们的视频,发到网上了。” “你是说那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发出爆笑,“不用担心那个,已经让上传的人删除了。” “先对照一下,你说的是那个什么……‘羡慕公主抱’的视频吗?” 要亲口说出这几个字还真是羞耻。 “对,”他点头表示肯定,“除了那个也没有其他的了。” “等等,你连短视频软件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有那个视频的?” “是因为工作……因为这件事被警告了,”他用手指划过手机边缘,“那你呢,怎么知道的?” 我跟他说了一下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他认为蒋秋然和我已经是朋友关系了,我对此表示不屑,一起看短视频就能算是朋友的话,那整个互联网上的人都会是朋友。 哦对,所以才叫网友吗? 我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思考了两秒,或许是见我沉默了,他的语气更温和了些,“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哈?”我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他的表情,“你道歉干嘛?” 他眉眼间有一丝苦笑,“因为让你生气了。” “我不生气啊,”我皱了皱眉,“我只是怕我妈刷到那个视频。” “……我先送你回家吧,”他叹了口气帮我系好安全带,“星期天再说。” 今天比平时到家要晚了几分钟,所幸只是几分钟,并没有造成任何后果。 洗完澡后一如既往只开着台灯刷题,抬头又看到他在对面进行人类观察。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他:你说的工作,是什么? 他很快就回复了。 「不告诉你 o( ̄▽ ̄)d」 —————————————— 死亡计数:x10 女主:我不生气(手里有啥丢啥) 20.百分比 今天已经是星期三了,星期三是3/7,比一半少一点,但按照进度来说,星期三的早上应该是2.3/7…… 现在是……一周中的33%……一天中的29%…… 我满脑子做着没有意义的计算,一边调整针织帽的边缘一边走进教室里。 田多鑫高昂的声音在我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一边对我侧目,一边掩嘴对他周围的男同学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嘎嘎嘎地笑了,那群人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无视就好,再忍个62%,就可以连着9个小时不用接近他了。 刚放下书包坐好,蒋秋然蹦蹦跳跳地闪亮登场了,背着包就开始在教室里巡回收数学作业。 怎么会有人大清早这么活力四射啊。 我垮个死人脸在书包里翻卷子——嗯不是这个这是物理,也不是这个这是生物。 数学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在包底成一团了,早知道昨天晚自习写完就直接给蒋秋然了。我伸长了手去掏卷子,把压在卷子上的书拨开的时候,摸到了一块陌生的冰冷金属物体。 拿出那个东西一看,是昨天那把弹簧刀。 ???这可是管制刀具,藏我这儿干嘛??? 此时蒋秋然已经在教室绕完了一圈,捧着一迭卷子往这儿走来了,我赶紧把刀塞进书包里,扯出卷子在桌上展开又碾又拉,把纸抻平了交给她。 她一脸无语,接过皱巴巴的纸张放在那迭卷子最下面。 趁着她去作业柜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给傅曻发了条信息。 『你把东西忘在我这儿了。』 还没收到回信,蒋秋然就回来了,我立刻把手机丢开。 她甩下包哐当一声坐在椅子上,“天天收作业麻烦死了,什么课代表啊纯纯牛马。” 我干笑着附和,“是很辛苦,不过起码说明老师信任你啊。” “那可太信任我了,连着三年都让我当课代表。” “那……那不是挺好的嘛。” “好啥,”她撅起嘴,“又不给我高考加分。” “但是以后在大学里,或者职场上,课代表的经验都是有帮助的。” “是吗?有啥帮助?”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帮助,不过我还是胡扯了一堆“领导力”“执行力”“人际关系”之类的心灵鸡汤。 她听到最后眼睛放光,似乎在畅想美好未来,“那我这三年课代表没白当啊!” 而我在考虑以后去做传销讲师的可行性。 “鸶霣你真的比一般同学要早熟,”蒋秋然话锋一转,“而且人美心善,我早就想和你做朋友了,就是一直没什么机会跟你搭话。” “啊?啊啊……” “昨天见到你叔叔之后,我更羡慕你们家的基因了,怎么个个都又高又好看啊。” “嗯……” 我感觉我两只耳朵都烧起来了。 “对了,你不要老是用帽子遮着伤口,”她指了指我的针织帽,“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的,小心留疤。” 正是因为其实已经没有伤口了,怕别人质疑,我才又是连帽衫又是针织帽的遮遮掩掩啊…… 我抬手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知道了,明天就不戴了。”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化学老师脚底生风地进到了教室里,还不等站稳就让我们翻开课本,并随机挑了一个幸运同学背方程式。 大家都对化学老师有敬畏之情,瞬间安静下来认真上课。 中午放学快到家的时候才收到傅曻的回信。 「那个是送给你的 (??ω?)? 因为你的美工刀坏了 (>人<;)」 我看着这一串串表情符号,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你应该昨天就跟我说的,而且给我美工刀不就好了?』 「昨天有点混乱忘了说 (′ー`) 我保证那个比美工刀好用得多 d(`???)b 既然要送就要送好的 (? ˊωˋ ?)」 满屏表情符号看得我眼花,正好公交车到站了,我下了车一边走路一边继续给他发消息。 『那你再帮我个忙吧,能不能帮我准备些创口贴?要能盖住半个额头那么大的,我下午上学之前带给我,感谢。』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现在正准备出门呢 (╥﹏╥) 我给你留点现金你自己去买吧,钥匙我会放在老地方 _(:3 」∠ )_」 『好。』 「?( ?? ? )?」 ……他的年纪真的有超过二十岁吗。 感觉这两天和他信息交流太多了,在进家门前,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分成三个部分,记在草稿本不同的页面上,然后把这些信息删了个干净。 毕竟有被翻看信息记录后,一边被打一边被骂“想死就赶紧去死别死我家里”这种前车之鉴,我都不敢想这些信息要是被看到了会怎么样。 到家后例行公事吃饭、睡觉、挣扎着起床去上学。 下楼之前我把窃听器从墙角里捡了起来,拍掉上面的灰揣进口袋里,向对面单元楼出发。 从信箱顶上找到钥匙,上楼,开门。客厅的窗帘是拉起来的,不用担心被母亲看到我在这里。 我昂首阔步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前,那上面有用陶瓷小摆饰压着的纸钞,我拿起来数了数金额随即大受感动。 巨、巨款! 是真钞吗? 我把每张纸钞都举起来对着光仔细查看,从没想过看到防伪标识可以令人这么激动。 可以全拿走吗?真的是给我的吗? 我笑得脸都酸了,刚打算把钱全塞书包里,想了想还是只拿了一张。 毕竟不知道他这个钱是什么途径来的。 ……再拿一张吧……?不,还是一张就好。 人面对金钱时意志力真的很薄弱啊,差点就掉钱眼里了。 我把剩下的钱推到视线范围外以免再受诱惑,从包里取出那本没被撕掉答案的生物练习册,和窃听器一起放在中岛台上。为了让他理解我的意图,我撕下半张草稿纸留了张字条给他。 - 你的东西,收好,别再给我了。 - 至于装在我家里的那个窃听器,得等到家里没人的时候才能发动地毯式搜索去给它找出来。 或者等这个星期天和他好好谈谈?虽然我不认为能轻易说服他,不然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了。 然而我基本上每天在家的时间也就39%左右,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所以家庭活动是否被监听好像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 死亡计数:x10 感谢收藏和留言的小伙伴 我给你们表演后空翻跪谢!(翻翻翻翻翻跪下哐哐磕头) 21.杀意 到学校后我没直接去教室,而是先去了洗手间,把买来的创口贴拆开贴在额头上。 想起早上蒋秋然说我“人美心善”,我对着镜子好好瞧了瞧我的脸,得出了蒋秋然审美有待改进的结论。 不过她说傅曻好看我倒是认同的…… 啊,她只是在对我进行一些语言上的情感支持吧?然后按照惯例我应该说“你才是真的漂亮”这种话? 嗯……有机会的话就这么说试试看吧。 到教室里的时候,蒋秋然正对着手机又是眨眼又是噘嘴的,见到我就对我热烈地招手。 “我刚下了个新的美颜相机,”她一脸兴奋,“滤镜都超可爱的!” “这样啊……”我把自己在位置上安顿好,“那很好啊。” 我这嘴!除了“好”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她举着手机凑了上来,“来,咱们一起拍一张。” 屏幕上的简笔画猫猫滤镜确实很可爱,但和我的脸完全不协调,我选择无视自己去看蒋秋然。 她倒是很适合这种滤镜,就算是皱着鼻子做鬼脸也很可爱,含笑的眼睛大而有神,精致小巧的鼻头下是水润粉嫩的双唇,皮肤白里透红,耳垂肉乎乎的,平时束成马尾的柔顺长直发此刻披在肩上更显得轮廓柔美。 可以毫无负担的看自己的脸,还真是好啊。 蒋秋然不停变换着表情和滤镜连着拍了好几张自拍,而我在旁边僵硬假笑,心中产生了把我这张脸撕下来的冲动。 “哈哈!丑女还学人自拍!” 前方传来田多鑫的嘲讽,我转头向他看去,他刚进教室正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啧啧啧,一来就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东西。” 蒋秋然拍案而起,“你说谁丑女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我又没说你,”他撇撇嘴靠在椅子上,“我说相鸶霣。” “不管是谁你也不能说啊!” 眼看蒋秋然一脚迈了出去要和田多鑫真人快打的样子,我赶紧拉住了她,“没事,他说的是实话,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蒋秋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我,“你也太老好人了吧!!!” 田多鑫鼓了鼓掌,“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有救。” 旁边一个男同学笑出了声,“你不是说她来那个了脾气暴躁吗?我看她挺冷静的啊。” 闻言我瞬间明白了早上他们在笑什么,也明白了为什么田多鑫听到我说肚子疼是那个反应,为什么他会说“女人真是麻烦”。 “田多鑫你应该叫田恶心!”蒋秋然抄起一本书就要往他们那边砸,“这么侮辱女生你们太没品了!” 我立马拦下她,“我没事的。” 田多鑫伸出食指对我们指指点点,“我看是相鸶霣把那个传染给蒋秋然了,不然她怎么一点就炸。” 蒋秋然是真的要爆炸了,碍于我拦着她,只能用书拼命拍桌子。 得想个办法让田多鑫闭嘴,不然我怕我拦不住自己。 他还在呱嗒呱嗒地说“女人就是不够理智”之类的话,周围女同学纷纷加入战局反击他,一时间硝烟四起,刚刚搭腔的那个男同学也劝他别说了,他才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不再出声。 反正别扫射到我也别关注到我就好。 蒋秋然冷静下来了,但还在生气,不过是生我的气。她把刚才拍的每一张自拍都删掉了,一边删嘴里一边念叨着“不值得”。 她似乎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一到课间就冷着个脸跑出去,直至晚自习开始前我才找到机会和她解释。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不过……”我斟酌着语句,“我怕你去做些什么事,最后反而对你自己不利。” “你以为我真的会打他?”蒋秋然怒目圆睁,“你也觉得我不够理智是吧?” 我低下头,“不是,我是不想让你为了我去冒险。”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对那种人,你好声好气的可没用。” “但现在我们已经高三了,再忍忍过个大半年就好,”我捏了捏衣角,“闹起来也只是浪费精力而已,而且就算告诉班主任,他也只会说说场面话,我也不想让你在老师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更不想你因为我得罪田多鑫那种小人。” “好吧你说的有点道理,”她叹了口气,“可你也太能忍了。”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练过书法吧。” 没错,忍耐是我的强项。 我把手伸进包里去拿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攥着那把弹簧刀在手里转了一圈。 就是不知道我下一次忍耐额度耗尽是何时。 —————————————— 死亡计数:x10 22.好想要一把新伞 临近十点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就像老天在往地上倒洗脚水一样下着倾盆大雨。 还好本伟大的人类一直在包里装着伞。 校门前的开放式大厅挤满了没带伞的人,蒋秋然也没带伞,但她妈妈等下会来接她回家,我想趁机和她打同一把伞刷好感度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真是和机会失之交臂的典范。 我从包里拿出折迭伞说我先走一步,她说好你路上注意安全,结果刚把伞撑开就刮起一阵妖风,雨伞被刮成了破布,伞骨折断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里死得安安静静。 今天的关键词是诸事不顺吗? 我沉默了,蒋秋然也沉默了,但她没沉默多久,因为她妈妈很快就到了,穿着彩虹色雨衣非常惹眼。 “妈!你可算来了。”蒋秋然嘟着嘴去牵她的手,“快回去吧,我都要冷死了。” “咱家宝贝要是冷死了,那妈妈得心疼死咯!”她摘下帽子,一边任由蒋秋然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滴,一边在雨衣下的包里掏东西,“等下回去给你煮姜茶喝,可别生病了。” 她们都个子不高,我不用低头就能看到她们的天灵盖。那个长着几根白发的头顶下方是温柔的笑脸,眼角的鱼尾纹皱在一起,松弛的脸颊上法令纹深深地陷在两侧嘴角旁。 ……母亲没有鱼尾纹,她有这位没有的川字纹。 “妈你怎么带的是雨衣啊?”蒋秋然抖了抖被递到她手里的雨衣,对我扬了扬下巴,“我朋友伞坏了,本来还想说你来了能帮帮她的。” 鱼尾纹转了个方向朝我看来,“哎呀你看我真是!要是带了雨伞还能送你一程。” “啊……谢谢阿姨,我没事的。” “要不你跟我挤挤?”蒋秋然掀开已经套好了雨衣,“凑合凑合能盖住咱俩。” “不用了,我叫人来接我就好。” 这对母女和我拉扯了叁个回合,从送我回家到起码送我去车站节节退让,我坚守阵地连连拒绝,最后她们放弃说服我,化作两团彩虹用协同的步调走进了夜色里。 周围的同学也陆陆续续走了,有的是被家长接走的,有的冒着雨跑掉了。 我摆弄着七零八落的折迭伞试图修好它,伞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锈侵蚀得像纸一样,越是想固定好就越是扭曲,既没有修复的可行性也没有修复的价值,最终我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 雨好大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来接我回家嘛。——蒋秋然就是这么和她妈妈说的,但应该不适用于我。 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打电话给我干嘛?” “我现在没办法回去……” “你什么意思?” “现在雨太大了……可以接我回去吗?” “你这孩子有没有点孝心?”她的语气烦躁起来,“你不知道一下雨我就膝盖痛吗?你还想让我跑大老远去接你?我总是告诉你要带伞要带伞要带伞你怎么就是不带?” “带……” 我带了我带伞了我真的带了。 “不让你吃点你教训你就不长记性,你自己想办法赶紧回来!”她打断了我的话,“一点小事就要麻烦我,你当我是你的老保姆啊!?” 电话被挂断了。 啊行吧,毕竟是这个年纪了,不依赖父母也是应该的。 我从草稿本里翻出傅曻的号码,拨了过去,换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啊好吧,毕竟是……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 我把书包背到胸前,将伞布从骨架上扯下来,盖在包上走进了雨里。很快我就从头湿到了脚,雨水流进眼睛里痒痒的很难受。 不过包里的书和卷子没淋湿就行。 从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做才对,要不是看到蒋秋然她妈妈来送雨衣,我也不会有任何愚蠢的想法,人类最大的问题是贪婪啊,总是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鞋子里也进了水,脚趾在湿袜子里存在感陡然提升,怎么走路都感觉很别扭。混凝土路面上积了浅浅一层水,我这双鞋底已经磨平了的旧鞋子在水里滑来滑去,好几次都要滑成女子单人花样滑冰。 忽然有什么东西勾住了我的后衣领,我向前的力来不及收回,差点当街表演劈叉。 转头一看,竟然又是田多鑫这个东西,八成是又在教室里打游戏了所以才这么晚出来。 他语气还是那么讨人厌,“你又在干什么啊?” “在回家。” “我送你。” “哈?” “别这么大反应,”田多鑫把我往后拉了点罩在伞下,“我得看着你点免得你影响市容。” “我又怎么影响市容了?” “八百米开外都能看到你走路没个正形的,”他拽着我的衣领就要往前走,“下个雨你就不会走路了?” “……不需要你送,”我站在原地不动,“不适合跟你走在同一条路上。” “还在生气啊?同学之间开个小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因为是老鼠所以没关系吗?” 他被我这个问题问了个猝不及防,“你说什么?” “因为死的是老鼠,所以没人会当一回事,”我一边说一边拉开和他的距离,“只是老鼠而已,所以没人追究。”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终于松了手,“别装模作样的说话直接点。” “我是说,如果那天你杀的不是一只老鼠,而是一只猫,一只狗,或者一个人,那老师肯定不会把那当无关紧要的恶作剧,而是需要追究的行为。” 虽然在夜色中看不清田多鑫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后退一步的动作看来,我的发言应该让他感到了不适。 “老鼠跟人能一样吗?”他提高了音量,“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所以你承认是你干的了?” “不是,我不是……我一开始说的是今天下午的事!” “你明知道会让我生气,却还是选择那么做了?就算你当时不知道我会生气,但你刚才认定我在为下午的事生气,却没有为你自己的行为道歉?” “绕来绕去的说什么呢?”他挠了挠头,“那么点小事你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我不生气,”我甚至笑了笑,“只是在随便聊聊而已。” “服了真是……你这是在聊天?你这是在没事找事!” “看来你和我聊不来,”我做了个请上路的手势,“各走各的吧。” “走就走,”他转身离去,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块,“傻X玩意儿,好心当成驴肝肺。” 好心什么时候是这么廉价的词了? —————————————— 死亡计数:x10 23.死亡的痕迹(自残预警) 因为暴雨的缘故,公交行驶得非常慢,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我摘下额头上湿透了的创口贴丢进小区垃圾桶里,拖着被雨水加了不少重量的身躯上了楼,刚进门就被物理意义上的劈头盖脸攻击。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母亲一巴掌拍我头上,“连准时回家都做不到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废物!” “……下次注意。” “你还敢有下次啊?”她扯住我的衣服,一掌接着一掌打在我的后背上,“衣服鞋子全搞得这么脏!你当我洗衣服很轻松啊?等着我伺候你就行了是吧!” 衣服弄脏了是因为我到底还是滑倒扑街了,为了护着书包胳膊着地,现在还在痛。 听说个子越高的人摔倒所受到的伤害也越高,如果我跟蒋秋然一样高,可能就不会这么痛了。 母亲的咆哮声仍旧连绵不绝,她抓起我盖在书包上伞布,呼在我脸上的同时给了我一耳光,“这又是什么东西,叫你带伞你不带捡这么个垃圾来用?” 深蓝色的伞布从我的脸上滑落在地,有某品牌牛奶赠品字样的那面刚好朝上。因为是赠品,弄坏了也无所谓,所以很适合我用。 我把坏掉的伞骨从包里拿出来,“我带伞了,但是伞坏了。” 她一把抢过伞骨,手起手落抽在我胳膊上,“你个败家玩意!伞坏了还可以修你竟然给它拆了?你当你爸赚钱容易啊?” 嗯?他上班也会被这么打吗? 母亲接着开始数落我没有孝心,不会心疼父母,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直到书房里传来父亲的吼声让她安静点,她才让我滚去洗澡别浪费时间。 到底谁在浪费时间啊……一直在门口站着,汇聚在脚边的雨水都够养鱼的了。 洗澡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发高烧把脑子烧坏的话,是不是就能死了? 我要不要故意去感染点什么疾病之类的…… 身上的伤痕在雨里泡了这么久有点发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更是雪上加霜。左臂上淤青了一大片,仔细看好像还能看出地砖的形状,有点好笑。 划过这片淤青的是伞骨抽打出的红痕,因为伞骨折迭在一起,所以打出来的痕迹也是好几道像堆塔一样迭在一起。 温热的水流让我的四肢不再因为寒冷而僵硬,不过我没有余地去享受什么高质量沐浴时间,忍着痛简单洗了洗就回房刷题了。 虽然如此,但我完全静不下心来,写两题就抬起头来看看对面那扇窗后有没有人。到底去哪里了,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连电话都不接,也没有给我回电,是终于被通缉了所以跑路了吗? 一直到父母都回房睡觉了,也没见他出现。 如果有警察来盘问我,我还是装作不认识他比较好吧……但是如果警察去盘问母亲怎么办?啊真是,希望他不要给我添麻烦。 越想越心烦,我丢下笔,从包里掏出弹簧刀在手腕上割了几个口子。 确实比美工刀好用,没费什么力就割得挺深的,出血速度惊人,瞬间就浸透了练习册,刚写上的字迹被晕染开来变得模糊不清。要说痛的话倒是不疼,啊等等,现在开始能感觉到痛了。是我的神经反应慢半拍吗?身体本能也和心理状态一样半死不活了? 我试探性地慢慢割了一刀,鲜红色随着刀尖渗出汇流成河,疼痛则是跟在刀尖后半秒的位置,循序渐进撑开皮肤,直到手腕上再也没有空间去容纳这份疼痛。 窗外是呼号的风声和狂躁的雨声,卧室里只有血液滴在练习册上轻柔的嗒嗒声,嗒嗒嗒嗒嗒咚咚嗒嗒嗒嗒嗒。 就像在我的卧室里下着一场只有我知道的小雨——不对,怎么有心跳声混进去了。 感觉我的心跳声非常多余,对于这个总是倔强不愿停下的器官没什么好感。它的开关在哪儿来着?胸口偏左,第二和第叁根肋骨之间…… 我掀起睡衣横着把刀推进第二肋间隙,阻力比想象中的大,我干脆像敲钉子那样捶了一下刀柄,刀刃瞬间刺进心脏,跟着心跳一颤一颤的。 痛,把刀拔出来的时候好像还更痛一点。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热乎乎的洒在肚子上大腿上,带着腥气的铁锈味铺满了整个房间。 这也太臭了,要是把隔壁屋的父母熏醒就完了。听说有的人被扎穿了心还能活个十几分钟,我想再补几刀加速死亡,但连举刀的力气都没了,脑袋也因为缺血昏昏沉沉,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我的血条还挺薄的。 醒来时弹簧刀还虚握在手里,想到要是在刚才暂时死了那么一下的时候滑到地上说不定会吵醒父母,我一阵后怕忍不住扭头向卧室门外看了眼,还好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出现。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刀收进书包藏好了,难得收到这么有用的东西,下次见到他好好表示感谢吧。 我伸了伸懒腰准备继续做题,低头却看到练习册上一片长了毛边的字,不禁发出了惊叹。这是被血洇开的那些字,原来我的死亡是能留下痕迹的啊! 为什么练习册恢复如初,这些字却保持着被晕开了的样子?嗯……因为这不是墨水和我的血液接触造成的,而是纸张被血浸湿后导致未干的墨水在上面渗透开来造成的? 算了,现在没时间为这种事称奇,还是赶紧涂改重写吧。 —————————————— 死亡计数:x11 24.晚安 习题做到最后我已是瞌睡连连,但真躺床上了反而辗转反侧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刚刚被题目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都翻涌上来,混在好像发霉了一样有种粘稠潮湿的恶心感。 这些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竟然让我这个叁秒入睡选手失眠了。 我睁大眼睛看了五分钟的天花板,然后下了床去拿弹簧刀,瞥见桌上的手机时改变了主意。 新建信息,输入联系人号码,输入信息内容: 『心脏好难受。』 按下发送键之前我迟疑了,最后还是把这五个字全删了,连草稿都不留。 矫情个什么劲呢,找个人抱怨又能有什么好处? 将手机丢在枕头旁,我爬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球,闭上眼睛强迫脑子不去想任何东西。慢慢地困意来袭,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发出嗡嗡震动声。 我赶紧把手机抓起来,拉起被子把手机连着脑袋一起盖住,看清来电号码的时候彻底清醒了,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通键。 “……你好。” “怎么了?”他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刚刚在忙没接到电话。” “已经没事了,”我尽力压低音量,“你继续去忙吧。” “忙完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现在就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要睡了。” “嗯……”他稍作停顿,“晚安。” “再见。” 挂断电话后感觉心情轻松了些,起码他没锒铛入狱,当前烦恼载重-1。 一觉睡到闹钟响起,换衣服时看了看左臂,果然淤青不见了,但伞骨抽打的痕迹还在,经过一夜后变浅了些。 因为雨水而发炎的旧伤没有好转迹象,反而更严重了点,由此可见空气污染对雨水水质的影响。 出门前母亲塞了一把新伞给我,玫粉色的,是某品牌保健品的赠品。 今早异常晴朗,天空是被洗刷一新的蔚蓝色,彩虹跨半个天界立在地平线上。……现在一看到彩虹就想到蒋秋然,还有她妈妈脸上的各种皱纹。 我穿着还有点湿的鞋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的水坑。路过一个垃圾桶时,我鬼使神差地把赠品伞拿了出来,对准了垃圾桶大张着的洞口。 想要的不是这种东西啊,我想要更独特的更有价值的,更像是专门为了我而准备的东西。 但最后我还是把伞收回了包里,毕竟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用了。 晨风吹来丝丝凉意,我紧了紧毛衣松垮的衣领,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便利店。本来只是想买消炎药,但手里有无法解释来历的钱总归有点不安,干脆把余额全花在零食上了。这样一来也有了刷蒋秋然好感度的道具,两全其美我根本就是个天才。 额头上的创口贴也不能忘了,不想有任何让她起疑心的可能性。 比平时要晚些到教室,感觉教物理的那个烦人老头随时都会出现,我小跑到物理课代表面前把卷子交给她,她咋舌说控制狂老头的课你也敢踩点来,然后也小跑着去把卷子放进作业柜里。 还不等我走到位置上,蒋秋然一个滑步拦住我让我交出数学卷子,扯过去就冲刺去了作业柜那儿。 其实她完全可以在数学课前的课间收作业,可她坚持每天早上第一节课前就把作业收完,没能交上的就记下名字打成不写作业的学术叛徒,从开始大家就怨声载道,不过在她的强压统治下确实没人敢怠慢数学作业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大家不对她怨声载道了,总有人说她爱装,拿个鸡毛当令箭之类的。 物理老头很快就进了教室,二话不说拿出钥匙开了作业柜——每个科目对应的柜门钥匙只有老师和课代表有,他取出那摞卷子开始点数量,见每个人都交了作业才开始授课。 蒋秋然写了张小纸条给我: - 以后早点来别踩点,不然就不收你作业算你没写 - 句子末尾画了个生气的表情,我咬咬舌尖写下“知道了”,把纸条递回给了她。 —————————————— 死亡计数:x11 收藏数达到两位数了!而且和女主的死亡计数一样,感恩呜呜呜 25.新的家教老师 相安无事熬到了星期天,田多鑫还是会偶尔莫名地发起挑衅,不过都被我冷处理了。蒋秋然也渐渐接受了我毫无战斗力的事实,只要不干涉到她就不会有多余的举动。说实在的我无法理解,已经是高叁了怎么还跟小学生一样。 周考结束后,收到了上个礼拜周考的成绩,竟然超常发挥比平时成绩还好点。 ……但是这样的话,父母对我的要求也会随之提高,而我对以后都保持这个水平并没有信心。 为什么我总干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啊。 在我拿着周考卷子沉思的时候,蒋秋然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走人了。 “我约了朋友去打网球,”她背起包做了个挥球拍的动作,“你要不要一起来?” “现在吗?” “对啊。” “今天不太方便……”我叹了口气,“已经有安排了。” “那下次吧,”她转身,提高音量对着教室环绕式播报,“有没有人要跟我一起打网球,限时报名啦。” 离她近的人摇摇头走掉了,离她远的无视她走掉了,她连一句口头拒绝都没有得到。 我在她旁边恨不得用脚趾挖洞把自己埋进去,她脑子里没有“尴尬”的概念吗?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挺恐怖的。 “真是一群不会享受的人,”她嘟起嘴,“不会都回去刷题了吧?” 感觉不接话不行,我随口敷衍道:“说不定呢。” “啧啧,我就从来不在星期天学习,星期天就是要拿来玩的。” 哈哈,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星期天是拿来去死的。 蒋秋然又说她妈妈也鼓励她多去玩,我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场景,绞尽脑汁糊弄她。等她终于离开时,教室里只剩零星几个人了。 不想回去也得回去,我收好包刚站起来,田多鑫忽然蹦到我面前。 “你这次周考怎么样?”他吊儿郎当地站着,“没你在旁边我物理题都不会做了。” “妙哉。” “你去跟班主任说一下,把位置换回来吧。” “何苦?” 他嘴角向下一脸苦大仇深,“你以为我想坐你旁边啊?还不是新同桌不给我抄。” “我可没给你抄过周考,”我纠正他,“是你擅自偷看。” “那你也没阻止我啊。” “所言甚是,我这就去跟班主任说你总是作弊。” “啊好好好当我没说过,”他连连摆手,扭头走开了,“真小气,到现在还记仇。” 我也懒得回话,拎起包走出了教室。 到家后我主动拿出周考试卷交给母亲,以免她在我包里乱翻时发现那把弹簧刀。她看完分数后,总是紧绷的脸放松了些,甚至还点了点头。 可惜她的满意没有持续多久,她抖了抖化学卷子伸到我眼前,“怎么不是满分?那几分进狗肚子里了?就差这么一点你不觉得遗憾吗?” “……下次注意。” “你别一天到晚跟我说下次,”她用食指戳了戳我的脑袋,“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马虎,你总是成绩稍微好点就翘尾巴,看题不仔细丢那冤枉分,你长眼睛干嘛的,摆设啊?” 对,我长眼睛没用,要不要把眼睛挖出来还给你? 我紧盯着地面,视线里有我和她的双脚。她脚上的塑料拖鞋有些年头了,从明黄色变成了灰黄色,裂开口子的地方是黑色的,偶尔她会抱怨这些黑色的痕迹怎么都刷不掉,然后归咎于要养我所以她都舍不得换新拖鞋。 “再叁跟你说过高考只有一次,每分都至关重要,”她翻开有错题的那页摊在桌上,“这种题根本不应该错的,你就不能更努力点吗!?” 努力? 我已经没有办法更努力了,努力的学习,努力的维持同学关系,努力的不给父母添麻烦,努力的去死。人的努力是有固定数量的吧?我没有配额再去为学习努力了。 还是说,无法按照她期望的那样为学习努力,是因为我是个废物? 母亲翻开别的错题,从生物数落到物理,直到完成了育儿指标才放我去吃饭。 根本没胃口,不想吃。我随便扒了点饭就要回卧室做题,母亲却让我等等,说我头发太长了要剪短。 一直都是她亲自给我剪的头发,她的好学生发型标准是不能过肩,每次都会把我的头发剪得和耳垂平齐。距离上次剪头发也有段时间了,确实到了该修剪的时候。 但她这次,给我剪了个近乎是寸头的狗啃超短发。 她在我震惊的眼神中不耐烦地说道:“别剪个头发就要死要活的,又没给你剃光。” “太短了……” “短点好打理啊,怎么,就你还想留长发臭美啊?”她扫掉我肩上的碎发,“家教马上要来了赶紧去准备准备。” 我捂着脑袋进到卧室里,看到对面窗后没人松了口气,但想到今后要顶着这个发型见人,我就想把头拧下来,毕竟没有头的话发型就无所谓了。 接替那个家教姐姐的新家教片刻后就到了,看到他的瞬间,我更恨这个新发型了。 怎么偏偏是个帅哥啊。 “我叫纪元海,”新家教微笑着对我伸出了手,“叫我元海就好。” —————————————— 死亡计数:x11 第3个星期天 26.彩虹糖 纪元海……是蒋秋然会对着他的视频喊老公的那种类型。 最近身边好看的人数量暴增,更让我觉得我来世上就是为了凑数,还是赶紧死一死比较好。 敲开傅曻家门的时候,我还是满脑子纪元海的音容笑貌,以至于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把两人放一起对比。 如果说他的眼睛像狗,那纪元海就是狐狸一样的眼睛,都是犬科。 那我属于什么类型的长相?复活岛石像? 傅曻见到我,立刻笑出了声,“发型不错。” 我翻个白眼越过他进了屋,“希望你下次嘲讽我的时候,可以不做得这么明显。” 他又笑了笑,倒也不反驳。 我来到客厅隔着窗朝着对面的母亲招手,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知道了。 如果我现在当着她的面从这里跳下去,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应该会愤怒得横眉竖目吧。 大概是我停留的时间过长,她挥了挥胳膊让我别呆站着,我点点头转身离开她的视线范围,走进那个房间里,哐当一下趴在铁架床上。 怎么感觉比起我的卧室,这里才更像我的地盘。 傅曻也跟在后面进来了,轻轻地关上门问了个不知所谓的问题,“这件毛衣你是不是在星期一就穿过了?” “嗯,”我看了看被磨得毛躁的袖口,“星期四也穿过一次。” 他拽了拽右肩的部分,“勾线了。” “???” 我立马坐起来放下书包,把肩膀那块的布料扯到眼前,上面有个黄豆大小的洞。 什么时候破的,我难道穿着破衣服示众了一整天?纪元海注意到了吗?在我右侧坐了一下午,想不发现也难吧? 还真是给别人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估计是我崩溃得太明显,他竟然试图安慰我,“只是一个很小的破口而已……” “感觉会被骂死,”我遥望虚空眼神呆滞,“本来我应季的衣服就不多。” 他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需要钱买新衣服的话我可以给你。” 我摇摇头,别吧,赃款我可不敢用。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用也已经用过了,思及此,我从书包里挖出一包彩虹糖,伸长了手递给他。 “给你……虽然是用你的钱买的就是了。” 而且原本是打算给蒋秋然的,不过出于种种原因我没给,因为自己也不爱吃这个所以挤在课本之间好几天了。 他接过包装已经被刮花了的彩虹糖,表情复杂,“这算是饮水思源吗?” “你觉得是就是吧,”我耸耸肩,又从包里掏出那把弹簧刀,“这个还你,管制刀具不适合我。” “不好用吗?” “好用过头了令人生畏。” “行吧,”他总算拿过了弹簧刀,“下次送你不违法的。” 我合上书包甩到一旁,“别有下次了。” 嗯?怎么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抬手摸了摸毛衣上的洞,脑里浮现出母亲的川字纹,心里又是一沉。 “那……你今天打算做什么?”我下意识抠弄毛衣的破损边缘,“能不能做点实用性比较强的事,真正的解决我的问题。” “今天的计划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口袋里,拉过折迭椅在我对面坐下,“不过考虑到你的性格,在执行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我看着他的裤子口袋,“那个彩虹糖贴身放会化掉的。” 他无奈笑笑,拿出彩虹糖拆开仰头往嘴里倒了点,一边咯吱咯吱地嚼着一边含糊地问:“你能不能把上衣全脱了,包括内衣。” “……你是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他又往嘴里倒了些糖,“把你的内脏全都替换成填充物。” 如果填充物侵占了内脏原本的位置,那或许可以阻止复原,但不论如何半裸对我来说挑战性太大了。 “内衣绝对不行,”我表明了底线,“而且也没什么必要吧?” 因为要开胸把心肺取出来,”他对我晃了晃那最后一点彩虹糖,“你要不要?” “不了,”我皱着眉推开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你把我的肚子剖开然后把心肺扯出去不就好了?” 我刚才似乎用了什么很恐怖的话来描述自己。 他吃完糖,把空掉的包装纸迭起来再次放进口袋里,“那我试试吧。” “不是试试,而是必须做到,”我撩起毛衣,向上拉到正好不会露出内衣的高度,“你不是专业的吗?” —————————————— 死亡计数:x11 第3个星期天 大家新年快乐哦 27.唯一的朋友 他轻轻按了按我的腰上的淤青,“还没好。” 淤青已经变成了黄绿色,成片盘踞在我的皮肤上,属实有碍观瞻。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大概还要一个多星期才会好吧。” 他没回话,手指用力捏住了那块淤青。 意识到他的意图,我发出了嘲笑的声音,“已经不疼了,你要是在星期一的时候就这么做,我说不定还会疼得抖几下。” “不……我只是在想,他们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和你对我做的事有什么不同吗?” 他抬起头来深深地看向我,“我不会因为愤怒,或出于惩罚目的去伤害你。” ?拿我来取乐难道不是更恶劣吗? 可这句话说出来就会让气氛变得严肃,我不自在地别开视线,“那也行吧……毕竟拿了你的好处,就要等价交换。” “……”他微微张大双眼,缩回手坐直了身子,用比平时更低沉的声线说道:“不想这么做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 起反效果了?为什么态度忽然这么认真?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直接把我敲晕带回来的吗?什么时候对我发展出尊重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不要给我压力啊。 带着如鲠在喉的感觉,我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我没说我不做。” 他扯扯嘴角似乎想笑但最终没笑出来,还挺糟心的,我不是为了快乐才来这里的吗?死了的话就一劳永逸,又活过来了的话那就去玩点别的,本来就只是这么轻松简单的事情而已。为什么要提起那些东西?都是他的错。 “所以你……”我深吸一口气,“今天要杀了我吗?” “嗯,”他双手并用,慢慢地把我的手指掰开,“如果你真的拒绝了,那失望的反而会是我。” 我放开他的衣领,“那你为什么要问?” 似乎是感到不好意思似的,他低头笑着咬了咬舌尖,“因为我们是朋友。” 瞬间我有种被鱼雷轰炸的感觉,脑子直接被炸宕机了,眼睛周围一圈热乎乎的,磕磕巴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无措地搅在一起。 “你是不是……”我总算是重拾了语言能力,“随便什么人都当朋友啊?” “当然不是,你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 唯一?这也太沉重了,不过对我轻飘飘的社交生活来说重量刚好。和蒋秋然说的那种“朋友”不一样,这样的朋友更适合我。 我忍不住掩着嘴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收起傻笑正色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做正事吧。” 他还是笑个不停,站了起来去柜子里取东西,“你先躺下吧。” ……总觉得这种话听起来怪怪的。 我重新把衣服撩起来仰躺在铁架床上,他拿了一套手术工具回来,戴上医用手套,抽出一把手术刀抵在我的胸骨剑突正下方,刀刃很锋利,我能感到他没用力但已经渗出血了,这就是现代医学的力量。 “这次不用一些固定手段吗?”我为了抵御接下来的疼痛进行深呼吸,“还是说挣扎也无所谓?” “没必要,”他加大力道让刀刃陷进皮肉里,“反正你也不会反抗。” “你该不会因为这一点在偷偷瞧不起我吧?” “怎么会呢,应该说挺喜欢的才对。” 哈……被这种杀人狂魔喜欢的特点绝对不是什么好特点。 手术刀在他的控制下移动,毫不费力地沿着我的腹直肌剖开了一道口子,直到快要碰到裤腰边缘才停下。剖口并没有像预想的那样血流成河,出血量相当低调。 我攥紧了拳头忍耐痛楚,额上沁出一层冷汗。这和自己割腕不一样,除了当下的疼痛,之后被掏出内脏的痛更令我紧张。 接着他沿着肋骨下方的弧形横着切了一刀,和纵向的剖口交错,我心中闪过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秒他就抓住交错点,像扯开包装般把我的肚皮往左右两个方向一分为二。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呜咽声从喉咙里溜出去了,他抬眸对我笑了笑,随即再度专注到活剖工作上,在我的小腹上方也横着切了一刀。 这下我真的像本摊开的书一样,腹腔内脏一览无余暴露在他眼下,新鲜脏器的腥气盘旋在空气中。 和牲畜闻起来没什么两样。 但是牲畜不用看着自己被开肠破肚,单从效率来说也是一击毙命更实在。可惜一击毙命对我来说没用,为了达成目的,承受这种程度的痛苦也是努力的一部分。 不用再努力的好日子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你的体脂率很低,”他轻笑一声,“比我想象的还容易操作。” 我看着自己的肚子,开始感到头晕,“但是内脏和我想象中的长得不一样啊……” —————————————— 死亡计数:x11 第3个星期天 各位新年快乐哦 虽然拜年什么的实在是很辛苦呀 大过年的就先不写最重口的部分了 因为要做各种对照参考之类的东西 对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友好orz 问:为什么是目前唯一的朋友 答:因为以前的朋友都不在了 28.温暖的内脏(非常瘟腥) 平时被好好保护起来的内脏直接接触到空气,我后知后觉地在疼痛中感到一丝凉意,打了个冷颤。 本以为应该和超市里卖的新鲜肠子一样,是干净的粉红色,但实际上大片覆盖着黄色物质,其中暗红的血管清晰可见,竟然有点像番茄炒蛋。 “怎么是这样的……”满腹腔的番茄炒蛋在规律地颤动着,“那个是脂肪吗?” “是大网膜,”他用指尖按出一个凹陷,“也能说是脂肪组织吧。” 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体内部会被人这么触摸,一阵恶寒传遍五脏六腑,我别过脸看向贴满隔音棉的墙,“快点吧,我怕我撑不到最后。” “我有同感,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他摘下染了血的手套,从箱中取出一支像马克笔的塑料圆柱体,拔开尾端的盖子后将另一头戳在我的大腿外侧上。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被覆盖的区域产生了针刺般的疼痛。 等等,不是针刺般,是真的针刺,有液体入侵肌肉的感觉,这玩意儿是自动注射器。 “这不会是什么违禁药品吧?”我揪紧了手里的毛衣,“别害我染上毒瘾啊。” “只是能提升耐力和探索精神的药而已,”他圆溜溜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现在差不多能感到心跳加速了吧?” 确实如此,心脏仿佛是隔着胸骨在捶打我的手,心肌收缩的声音顺着血管传进听觉皮层里,虽然我现在正躺着,但心脏自己做起了激烈运动。 仿佛全身脉络都被血液的冲刷拓宽了,头脑中的眩晕感烟消云散,痛觉被击鼓般的心跳压得只剩下不到一半。 自动注射器停留了几秒才被拿开,他把空了的注射器放到一边,接着用手掌打着转在我的大腿上轻轻揉弄起来。 顾不得肚皮外翻的情况,我挪了挪身子紧贴在墙上躲开他的手,“你干嘛?” “这样能加速吸收……”他眼里满是无辜,“我看教程是这么说的。” 我找不到词语来表达自己,只能干巴巴地说:“不要摸那种地方。” “……对不起,”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总是忘记你是女的。” “你认真的!?” 我被震撼到坐直了身子,等回过神来,那一堆被网膜兜住的内脏已经垂在体外了。沉甸甸还挺有分量,比较惊人的是我竟不觉得疼。 他扶着我的肩膀又把我放倒在床上,那双狗狗般的眼睛近在咫尺,纯真得不像是计划着要挖出我心肺的人。我屏住呼吸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他,握在手里的衣料已经被手汗浸湿了。 “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被牙齿切得零零碎碎,“我不是女的还能是什么?” “肉块和骨骼以及思想的混合物,”他回答得认真,“是智人。”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接话?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我应不应该为他没把我当女人看而产生负面情绪。 他松开放在我肩上的手,拿出一副新的医用手套戴上,“不过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大概,嗯……” “其实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吧?” “该怎么向你解释呢,”他像是处理生肉一样,拉住我的边边角角调整我的位置,然后重新把展开的肚皮在我身体两侧摆好,“你就当我没什么性别意识好了。” 可是我有,而且正处于性别意识强烈的青春期。 和这种年龄不是1开头的老一辈无法沟通。 他见我不说话,在我的内脏上按了按,脸上再度浮现出令人恍惚的笑,“人和人之间也没太大的区别,不是吗?” “……要是没区别就好了,”我嗤之以鼻,“现在我躺在这儿等着被扯出肠子,而你站在我面前等着扯出肠子,就是人和人之间有区别的最好证明。” 他思索片刻,忽然抓起我的一只手,引导着那只手在形状不规则的腹腔内脏上着陆。 瞬间,手部皮肤的神经接收到了湿润而温热的信号,反馈到大脑里,传达到心里,心脏泵血的速度又加快了。 大网膜的出乎意料的有弹性,覆着滑溜溜液体,摸起来比看上去的还要光滑,网膜之间的肠子们也是光滑的,但仔细摸就能摸出血管的凹凸感。 这些本不该见光的东西,此刻在我的眼前随着呼吸起伏,散发出带着腥味的热气。 好温暖。 每年到这个季节,我的表皮都是凉凉的,可不论外界有什么变化,在我未曾真正关注过的地方,这些内脏一直保持着不变的温暖好让我活下去。 我不愿去想太多,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毛衣向下移去,双手并用把这股恼人的热源拢在手心里。 “你先别动手,”我收紧手中的力道,“我自己来。” —————————————— 死亡计数:x11.5 第3个星期天 探索精神大大的提升了! 呜啊感谢读者小伙伴 单手侧翻360圈以表感谢 以及对不起番茄炒蛋 番茄炒蛋是好的 坏人是我 29.消化的和未消化的(瘟腥又恶心) ·如章节名所示 会有和消化体统相关的恶心物质出没。 偶尔能在小说里看到用“肚破肠流”来形容人的死状,也一直认为人被剖开肚子就会流一地肠子。但那实际上只是文学修饰的手法,肠子不会像毛线团那样散开,而是寄生般扎根在腹腔里。 我双手陷进大网膜里,抓紧一段小肠,试探性地向上扯,没扯开,从手里滑出去了。 “呜咕……”我企图撕开网膜,“拔不出来啊。” 他倒是笑得开心,“本来就不应该是拔出来的。” 我向他伸出湿漉漉的手,“手术刀借我。” 手术刀到手后,我凭着感觉在肚子里乱割,金属刀柄在手里打滑,割痕歪歪扭扭,似乎也没把网膜割破。 他对我的技术全然不认同,拿回手术刀表示还是他来比较好。 随着刀刃在网膜上沿着剖面边缘划过,我忍不住捏紧了身旁墙上的消音棉,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疼是其次,主要是身体里莫名地有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也确实术业有专攻,他轻轻松松就把大网膜卸掉了。一整片澄黄的网膜和肚皮搭在一起,就像书本翻了一页,空气中的腥味似乎更浓了。 我迫不及待地再次去拉扯小肠,这回是拽起来了,但没能扯掉。指尖接触到的是一层薄膜,连接在小肠和腹腔壁之间。 听说殡仪馆遇到内脏不全的情况,会用垃圾袋装填充物塞进去,想必是因为内脏原本就像是袋装的。 我是垃圾袋,这些东西是垃圾。 那个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愈发强烈,我揪着肠子狠狠一拉,那张薄膜被扯得薄如蝉翼,我也痛得从喉咙深处发出咯咯声,但依旧没能把扯下来。 如果现在有第叁人看到我的所作所为,一定会认为我精神不正常,可我从未感觉如此清醒。 我想,这是在去除不必要的东西,是杂质,一些本该烂掉或者被烧成灰的肉,不应该在我的身体里。 肠子在我手里咕噜咕噜的震颤,为什么这些东西不愿停止运作呢?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折磨自己,干脆倚着床坐在地上,胳膊搭在床沿上撑着下巴近距离观赏。 能接受我这么不堪的一面,恐怕也只有他了。但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人呢,如果是更善良的,或者更温柔的人就好了。 无法言喻的不甘在我心里横冲直撞,我指尖用力,把薄膜戳出一个洞。 “啊呜,咯。” 没想到这么单薄的东西带来的痛感却是沉重一击,我差点喊出声来,强行把惨叫吞回去结果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他半跪着移动了位置,趴在我的脑袋旁,几乎是对着我的耳朵低语,“喊出来也没事,别人听不到的。” “……不,”我疼得手抖,只能放下肠子稍息一番,声音也在颤抖,“不要。” “我想听。” “我不想,”我盯着自己早已看不出原状的肚子,“很奇怪。” “哪里奇怪?”他不依不饶,“上一次不是好好地喊出来了吗?” “嗯……”我在脑中搜索一个合理的原因,“这次没那么疼吧……” 其实是这样的吗?更深层的原因是什么?……啊,对了,被杀的次数太多已经习惯了。 承认这一点大概会让我看起来很可悲,我闭了嘴重新拉起那块被戳了个洞的薄膜。但他忽然坐直了身子,伸长胳膊握住我的手,连着我手里的肠子一起扯动。 薄膜上的洞被撕开了,疼得我浑身肌肉紧绷,连脚趾都陷入了僵直状态。 他笑着问道:“痛吗?” 我把视线聚焦在他满是笑意的脸上,抿了抿唇算是回答了。 他也不再说话,放开我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跨坐在我的腿上——说是跨坐也不太正确,因为他只是悬空跪着。 这是……在刻意保持距离吗? 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又一次抓起我的小肠,一边撕扯那个洞口,一边像拧麻花似的把肠子揪在手里转动,被拉到极限的肠子和医用手套摩擦竟然发出了“咯吱”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痛到这个程度是喊不出来的。 眼前闪出成片的色块,变换着形状飘忽不定,我看不清他的动作,听不到除了自己心跳以外的声音,连鼻腔里的空气也没了异味。我的身体仿佛在用尽全力去感受疼痛,它连别的感官都无暇顾及,每根肌腱都在它的驱动下抽动着对抗疼痛。 有什么顺着食道钻了上来,喉头火辣辣的,说不清是固体还是液体的东西瞬间淹没了口腔。我想吐出去,但我找不到胃在哪里,也没办法用力,只能张着嘴偏过头,任由这些东西流到脸上。 身体被推了起来,还是翻了个面?已经失去方向感了无法判断,只知道下颚骨被捏住了,那些半固体瞬间从口中倾倒而出。 等各个感官稍微恢复后,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躺到了地上,小肠被从腹腔壁上扯了下来,淡粉色的一大坨堆在身旁像厨余,肚子里空出了叁室一厅。 他跪在我身边,手里拿着一支自动注射器,见我睁开眼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在如雷鸣般的心跳声中,我听到自己问:“什么时候让我死?” “再坚持一下,”他把注射器和之前那支放在一起,“等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再死。” ……其实是“等我玩够了你再死”的意思吧? 我抬手勾住他的袖口,但想不出要说什么,干脆松开了由着这只手自由落地砸到地上。 他像是要安抚我一样,拍了拍我的手背,“很快就好了。” 你最好是。 我半闭着眼对他点点头,他倒也不浪费时间,转头拿起手术刀在我空出大半的腹腔里割来切去。 阵阵锐痛随着他手中的刀在腹腔中蔓延,指尖跟着疼痛的节奏颤抖,心脏跳得像是要飞出去。 我不由自主地喃喃重复道“痛”,他用含笑的眸子扫了我一眼,用更轻柔的声音说什么“疼痛只是暂时的”。我无话可说,移开视线分散注意力。 嘴里还残留着又黏又涩的感觉,酸臭味所绕在鼻尖,地面上呕吐物洒得到处都是,隐约能看出今天晚餐的食材,不知道这算不算浪费粮食。 沾了呕吐物的毛衣向上卷了不少,毫无装饰作用的朴素胸罩露在外面,原本我就没有傲人的身材,现在这样平躺着更显得一马平川,是因为这个他才不把我当女人吗? 我本想把毛衣拉下来,但他只专注着切割我的内脏,对我的第二性征毫不在意,或许我也应该不这么在意,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不就什么都看到了吗……大概是真的对我毫无兴趣,那我是不是也要表现得洒脱一点? 胡思乱想的时候,肚子里又是一阵被扯动的痛,他正拽着我的大肠切割,一刀下去恶臭扑鼻,消化过程的副产物从切口处流了出来。他立刻把这截肠子丢到一边,和小肠堆在一起。 哈哈,我在想什么呢,别说什么兴趣,别说什么性别,在他眼里我甚至连个人都不算吧。 —————————————— 死亡计数:x11.5 第3个星期天 女主是不是有点太惨了……反省一下 换了个封面 因为女主换发型了 借物表见简介 感谢读者小伙伴 呜呼善哉 30.妈妈妈妈妈妈(瘟腥且精神崩溃) 无所谓了。 我将毛衣整个拉起,接着想把胸罩也拉上去,但圈得有点紧,以我现在说句话都费劲的状态,不太拉不动。 他一边看着我的动作,一边去掏我肋骨下的内脏,“不是不想脱吗?” “如果能快点结束……”我继续尝试拉起这层固定效果有些好过头了的布料,“那就脱吧。” 他暂时放下了刀,把我的身体稍微抬起来了点,从背后解开了内衣扣。布料被往上推的同时,我拽起毛衣盖住了脸。 以前在哪里看过一个笑话,说澡堂失火的话,聪明人不会捂住敏感部位逃跑,而是会捂住脸,因为脸才是身份象征。 总之胸和脸,只能露一个。 他可能没看过那个笑话,不通人性地抓住毛衣向下扯,非要和我对视,“别遮着脸,我要随时观察你的状态。” 啊对了,他一定是在期待着我被剥掉心脏时,表情能有多扭曲。 “快动手吧,”我干脆松开毛衣,“我好累。” 准确来说是又痛又累。 没有预想中的回应,他没去拿刀也没有笑,面色平静得出奇。我正想再催他快点,他忽然反手摸上了我的脸。 “?” “……” 沉默持续了几秒,他再次开口:“谢谢你。” “啊……?啊,不用谢……”我不知如何回应便开始没话找话,“别拿你刚摸过肠子的手摸我的脸啊。” 他这才一如既往的笑了,嘴上毫无诚意地说着“抱歉抱歉”,转身去拿起了手术刀。 像画Y字一样,他以两边锁骨为起点割开皮肉,汇集在双乳之间后向下游走,直达胸骨尽头,掀开后斩断链接骨骼的纤维和筋膜,照旧向两侧摊开,将笼状肋骨暴露在空气中。 能看到鲜红的肌肉附在白色骨头上闪闪发亮,整副骨架随着呼吸膨胀收缩,是和课本插画不一样的奇特景观。 可惜他没让我观赏太久,拿起剪刀从最下方的肋骨开始剪起。这和剁排骨不同,是清脆的“咔哒咔哒”,每一次“咔哒”响起,都会让我颤抖着吐出一声“呃呜”,此起彼伏。 很快他就把表面的肋骨拆掉了,那对称结构的骨头被安放在一旁,心肺失去了最坚实的保护冷得发颤,连带包裹着内脏的那些组织也颤颤巍巍,肺叶的起伏反而没什么存在感了。 自主意识在血腥味的侵袭下也失去了存在感,整个大脑像被丢进酱缸里了一样,恍惚间又想起他刚才说谢谢我……?之前还想着要谢谢他给我那把弹簧刀,忘记说了…… 已经错过道谢的机会了,算了吧,反正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会感到遗憾了。 快点让我去死吧哈哈哈什么都做不好啊哈哈哈哈哈真的好痛啊——你也有脸哭痛?没用的废物,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打你几下你还委屈上了?为什么?因为不挨打你就不长记性啊!——知道了,我会保持安静的,我会做个好孩子,妈妈,不要讨厌我。 我正在死去,妈妈,你很快就没有什么可讨厌的了。 但这个正在夺走我生命的人对我说了“谢谢”呢,我画母亲节贺卡送给你的时候,你只觉得我在浪费时间,课文里的妈妈都对孩子说了“谢谢”,为什么我不能获得这两个字? 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你正在为我的英语词汇量头疼,或许你应该对我说“thank you”?就像你说的那样言传身教嘛,可我也值得被感谢这一点你忘记教我了啊妈妈。 明明被挖出的是肝,被扯出的是胃,被拔出的是胰脏,为什么现在我身上最痛的地方,却是和这一切毫不相关的喉咙? 真的好痛啊好痛啊好痛,英文怎么说来着?IT HURTS IT REALLY HURTS IT HURTS SO MUCH, but I endured it all and I will endure more. Am I not a good girl? Mommy, please praise me. 你已经错过道谢的机会了,妈妈。 和课本插画不一样啊。 —————————————— 死亡计数:x12 第3个星期天 终于把这个环节写完了 呜呜 女主你好惨 尽力去写出那种很痛的感觉了 不知道有没有描述到位呢? 以及感谢各位阅读的小伙伴 爱你们! 31.相同的气息 我大概是被死神拉近黑名单了,不然就是生死簿上根本没登记我的名字,除此之外想不到我竟然还活着的理由。 恢复意识的刹那,感受到的是混杂着酸味的各种恶臭,相当反胃,在睁开眼睛之前,身体率先横向旋转九十度匍匐在地干呕起来。 有只手在我背上轻轻拍打,“还好吧?” “……好,”我猛咳两下,“都挺好。” 实际上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似乎空荡荡的,难受至极。 身边尽是些球状填充海绵,零零碎碎的浅蓝色医用缝纫线散落在其中。我抓起一块海绵,攥紧在手里当解压玩具,“这都不行?” 虽然我问了句废话,但他也同样用废话回答了,“你是真的难杀。” “录像了吗?”我侧过头去看他,“给我看看。”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他微笑中透露着一丝尴尬,“我得把这里清理干净。” 我这才去打量自己,身上的衣物已被穿戴整齐,内衣扣也好好的扣上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衣服上沾满了呕吐物以及我不想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地板上也是一片狼藉,简直就跟打翻了泔水桶一样。 压制住干呕的冲动,我麻溜地从四肢着地改为直立行走,顺便对他献上了冷嘲热讽,“不愧是专业人士的心理素质,这都不嫌恶心。” 他一脸无奈,“你以为我坚持戴手套是为了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把心里那些骂人的话用素质压缩成一声叹息,越过他走出了房间。他跟在后面制止了我拉开客卫门的动作,表示去主卫洗就好,洗完可以在衣柜里随便拿点什么穿。这要是拒绝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了,我也不再扭捏,坦然地走进他主卧的卫生间里。 没什么,就把这儿当酒店吧——但是搓出洗发水泡沫的时候,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微妙的羞耻,原来他身上的香味来源是这个啊。 啧,这下我和他闻起来味道一样了。 想到这点我浑身发毛,赶紧把脑袋放到水下猛涮。低头的瞬间,身上的淤青闯进视线里,那黄绿色像是在炫耀什么似的显眼。 ……如果父母亲手杀死我,那就不会重置了吧。 ……。 …………嗯。 这么短的头发确实是方便,用毛巾随便抓两下就基本干了。可我依然打心底无法接受,这种把脸毫无保留露在外面的发型只适合神级颜值的人,在我头上根本就是对他人视觉的侵略。 等我上大学了一定要留长发,不,未来十年我都绝不剪头发,就算长得会绊倒自己也不剪,前提是如果我能再活个十年的话。 绕过床去衣柜那儿拿衣服的时候,余光瞥到书架上他的素描本,我迟疑片刻,终止了拿衣服的进程,转身把素描本取了下来。 果然又多了几张我的死状画像,不过只要没有新的受害者肖像就算是我的胜利了。和以往不同的是,画像旁多出了一些字迹,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 ——??今天??死??离??她??可惜??—— ——真可??好??欢??可以??活??今天—— ——去??校??今天??无趣—— 这些句子后边还跟着表情符号,看得我头疼,这家伙上学的时候卷面分绝对是零。 再仔细一看,那张我在他车后座被割喉的画像下方,画着一部顶着天使光环的手机, 真是完蛋。 我衣服也没拿,直接裹着浴巾推开主卧门。他任然在那个房间里埋头擦地板,看着那满地的化学清洁剂,我决定还是站在外面。 “我说……”我酝酿了一下才开口,“我是不是把你的手机砸坏了?” “内屏坏了,”他正专注于清理地板缝隙,“你看了我的画册?” “啊那个是不能看的吗?” “那个是可以看的。” “总之,”我绞着手指说着没底气的话,“等我以后有钱了会赔偿你的。” “不需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莫名其妙,但视线落在我身上得那一刻,他的笑声紧急刹车,表情也稍稍冷了下来,问了个更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的父母,带你看过医生吗?” “看医生干嘛?” “……打成这样得看医生不是常识吗?” 哇,“常识”这两个字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我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四肢上满是鞭痕瘀伤,扭头向后就能看到大腿后侧伤痕更密集。平时都用长袖长裤遮着,不去管也就自己长好了。 “这用不着去看医生,”我无所谓地耸耸肩,“皮肉伤而已犯不着矫情。” 他完全不笑了,再次低下头擦地板,语调也变得似是不满又似是不忍,“起码我那个时候,还能请医生来看呢。” “你那个时候……什么意思?”这下轮到我笑了,忍不住蹲下去想看看他的表情,“你是说你也被父母打过?” —————————————— 死亡计数:x12 第3个星期天 女主的恶劣之处逐渐显露出来了捏~ 问:等有钱赔偿财务损失有什么好笑的? 答:好笑之处不在于钱或者赔偿,而是以后。 32.同病相怜 偶尔我会觉得,人只有两种身份,嘲笑和被嘲笑的。 他的脸隐藏在刘海之后,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即使如此我也心中也燃起一种无法言喻的获胜感。 “所以你才这么在乎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语气,“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同病相怜?” “同病相怜?你觉得我们有病吗?” “……不,我挺正常的,”我顿时感觉被浇灭了兴致,“而且那只是个描述心态的成语,又不是真的指是否有病。” 搁着儿跟我抠字眼呢这小子。 “是什么心态?” “那不就是……。” 我本来还在想怎么问这种蠢问题是没上过小学吗,思绪沉淀下来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哦,对,是怜悯心。 他直起身子半跪着向我看来,双眼透过散乱的刘海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好家伙搁这儿同情我呢! 我一直把“同病相怜”的重点放在前叁个字上,倒是忽视了那个“怜”字的关键性。 “没必要,”我的站起来走回他的卧室里,“您老慢忙。” 明明只是想嘲笑他而已,大家一起嘲笑愚蠢的事情不好吗,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僵硬。 以后一定要回避任何与他展开深度对话的可能性。 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连帽衫换上,顾不得头发还是湿的就钻进他的被子里,从头到脚给自己盖了个严实。他应该不会介意我擅自躺在他的床上,但或许我应该躲进衣柜里? 总之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他,可还是能听到他进出房间和洗澡的水声。鼻尖索绕着淡淡的香味,这是他身上的味道——废话,我此刻就裹在他的被子里,当然能闻到。等等,太离谱了,我竟然躺在一个男人的床上并且浑身都粘上了他的味道?果然我还是躲进衣柜里比较好吧? 但衣柜里也全是他的衣服,那样好像更不妥。 等他洗完从浴室里出来,我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在擦头发了。 “还以为你会多少露点肉给我看呢,”我撇撇嘴,“这么保守。” 他歪了歪脑袋,睫毛上的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像眼泪般滑落,“你想看什么?” “看看……嗯……看看我刚刚给你看过的东西?” “那个东西……我没有。” 哦行吧,就算我胸平得像个男人那也是女孩子的胸,他说他没有也是合情合理。 我讪笑两声说没有那就不看了,然后正打算缩回被子里时听到他说他要去洗衣服,我立刻改变了行动方针跟着他出了卧室。 “你要用洗衣机吗?”我指了指他手里我那件脏毛衣,“我们家都是手洗毛衣的。” “用洗衣机洗会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道:“毛衣上的洞会变大,然后我就会挨揍。” 他沉思片刻,拿着脏衣服返回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水流冲刷布料的声音。 其实……我是不是应该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不过我根本不具备家务能力,从小到大,做过最复杂的家务就是收拾自己的床。 家里清洁工作都是由母亲一手包揽的,就这点而言确实应该感激。 如果她能不一边不允许我做家务一边骂我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就更好了。 —————————————— 死亡计数:x12 第3个星期天 33.图鉴 干等着不如找点事做,我找到他给我准备的那部手机,看到里面已经安装好了那些我上次让他帮忙下载的游戏,甚感欣慰,立刻点开蒋秋然也在玩的乙女游戏。 很好很好,这下就能和她有更多的共同话题了。 完成新手教程后抽完了送的20连抽,只抽到了两张保底的四星,也算是意料之中。 打开集卡图鉴时,发现游戏里抽到的卡可以按照不同角色进行分类,我心中灵光乍现,直叹自己根本就是个天才,跑去客厅对着把洗好的衣服塞进烘干机里的他发起挑战,“我说,你能不能把我的画像单独画在一个册子里。” “可以,”他关上烘干机的门,从阳台走进客厅,“不过那样的话,需要你重新签名。” “我懂我懂,就像开图鉴一样,”我晃了晃手机,“感谢现代科技,我稍微理解你的想法了。” “也可以这么说吧,”他笑了笑,“但是你为什么不穿裤子?” “因为少穿一件你就少洗一件衣服,”我低头看看盖到大腿上的连帽衫,“而且够长。” “你可真是极度实用主义。” “哪里会,我开始玩乙女游戏了呢。” 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衣柜里拿出新的素描本,和签字笔一起递给了我。我落笔想在第一张空白页填满自己的名字,但又觉得写全名有点别扭,干脆写了“鹭鹭”两个大字。 他表示不解,我说这是小时候的外号。 “我的名字里不是有个鸶字嘛,小学的时候大家都不太识字不会读,我就告诉他们是‘鹭鸶’的‘鸶’,”我一边解释,一边在下方写下全名,“结果他们就记得我的名字和鹭鸶相关,传着传着就变成鹭鹭了。” 当然最后这个外号变成了更谐音的“loser”这种事不能让他知道。 他拿过本子,看着那两个字悄声念道:“鹭鹭。” “啊哈?” “挺可爱的。” “?您没事吧?” 我难掩嫌弃,他轻笑两声,取了旧画册把画着我的那几页撕了下来。 然后给撕烂了! 准确来说是有条理的每一页都撕成了六等份,但重点是他竟然给撕了!? 不是等等,难道说我刚才嫌弃他,让他生气了? “那个……”我试探着开口,“这是在做什么?” “要彻底把你独立出来的话,就要重新画,”他看着不像是动怒的样子,“毕竟这不是可以剪切黏贴的电子稿,撕下来就作废了。” “呃……但是,那也是花了不少时间画的吧……?” “算是吗?反正画的时候没觉得用了多少时间。” “……画了那么多张,真是浪费。” 他绽开笑容,“我可以重新画,画多少都行。” 这笑容过于炫目,我低下头看向桌上新素描本被“鹭鹭”两字占据的那页,一种难以言表激烈情绪从胃中冲撞至全身,以至于指尖发麻,后脑的皮肤也一阵紧绷。 我又看了看那本旧画册,那里面的其他人就像没有被特别分类的一星材料卡,带着不起眼的名字,只有脸,没有性格。 而我是不一样的。 对啊,这不就是我想要的,更加特别的,更像是专门为了我而准备的,那种东西吗。 但是为什么感到有点恶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自觉的用上了油腻的语气,“小老弟,你不如把我头发画长点胸画大点,总之就是画成美女的样子。” 他手上整理着废弃画纸,转眼看了我一下又收回视线,“那就不是你了。” “就当二次创作,”我向他展示手机屏幕中乙女游戏的卡面,“游戏本身也会给角色不同造型。” “……好像有道理……”他总算是妥协了,“就按照你说的来画吧。” 我说孺子可教也,他问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我说你刚才录像了没,他这才把摄影机拿过来,拔出记忆卡插在电脑上播放。 屏幕里的我躺在满地狼藉里,身边是被拆下来的肋骨和内脏,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带我去乡下探亲,那家亲戚正在杀猪,把猪内脏掏出来丢进桶里黏糊糊的咚咚声。 杀猪的人开玩笑似的问我怕不怕,我当时摇了摇头,目光一直盯着那桶猪内脏。 或许我现在变成这样是必然的,因为我对那头猪的生命没有敬畏,所以我也变成了被人宰杀的东西。 画面中的他动作迅速但不显急躁,往我空出来的身躯里塞满填充物,再像制作布偶那样缝合我的皮肤。不过我注意到他缝得不够深,好像不少地方就只缝到了真皮层。但这也不能怪他,留给他的时间不够多,很快地上的那堆内脏开始消失,我的腹部隆起,缝合线像被无形之刃切断般裂开,填充物一片接着一片洒落出来。 “你说,为什么上次的订书针能恢复原状,这次的缝合线却是被切断了?”我深思片刻,“因为这是最优解?” 他也说出了他的推测,“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体知道订书针是你的,所以比较珍惜。” “嘿~我的身体不在乎你耶~” 话说出口才感觉到这话挺不合时宜的,在他给出反应之前,我果断让他把视频关了,退到床上裹在被子里,假装无事发生般玩游戏。 时间过得很快,等我的衣服烘干了也到了我该回家的时候。我换上原来的衣服,发觉那上面也有他身上的香味,我心中了然,“你该不会是,从洗护用品到洗衣液全都是用的同系列产品吧?” “是啊,”他理所当然的样子,“具有统一性。” 啥啊这真不是偏执表现吗? 但对他人的生活习惯进行点评是无用的,我敷衍两声“你说得对”,然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他在短暂的沉默后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干什么呢?” “沾染文化气息,”我把脑袋从包里拔出来,抓出两张卷子在胳膊上摩擦,“毕竟我可是受过教育的人,而且还是市里的名校。” 最重要的是,如果等下回去被母亲发现我身上有陌生的香味,我大概会缺胳膊少腿。 —————————————— 死亡计数:x12 第3个星期天 34.校服 又是一个星期一早上,我恨星期一。 今天是升旗礼的日子,这逗比学校不知道抽什么风,临时下了个必须穿校服出席的通知。母亲看到消息后骂骂咧咧的摔下手里舀粥的勺子,踩着重重的步子到我的衣柜那儿翻我的冬季校服。 我屏息凝神,尽量降低存在感,她把校服朝我丢来的时候顺从的说了声谢谢。 冬季校服的设计仿佛想把人硬拗成淑女,上身是白衬衫红领带黑色西装外套,下身是长到脚踝的黑色长百褶裙,还有配套的皮鞋。 我这套校服在衣柜里放了太久,裙子的褶都不成型了,配上我这头短发看起来像个房地产销售传单上的女中介。 现在本房地产中介要踏上公交车去接受高级教育了。 路上和车上都随处可见穿着同款校服的人,西装外套上的红色校徽不断从我眼前掠过。片刻间有种恍惚的失真感,明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同一所学校里,这些人对我来说却像不存在一样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呢,我是在前往学校的路上,还是在前往一个根本不存在世界? 车上的人又下去了一批,我抬头向后查看是否有空位,却见到纪元海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戴着头戴式耳机与世隔绝的样子。 嘿嘿,真好看。 尤其是他那头垂在锁骨上的长发,是叫狼尾发来着?有着让我无法移开视线的诱惑力。 真好啊,上了大学连男生都可以留长发了,我也想尽快上大学。 纪元海好像注意到我在看他,转过头迅速扫了我一眼就又看向窗外。 是那种不想在专业场合外和客户有过多接触的类型吧,我懂我懂。 我尴尬地收回目光盯着脚面,皮鞋太久没打理已经灰扑扑的了,不过应该无人在意。 下车后来到学校参加了升旗礼,大家都等着校长宣布解散回教室,校长却说请了个在名牌大学上学的学长来分享心得。 不是我说,真的,无人在意……哦等下,怎么上台是纪元海。 周围的同学开始骚动,站在前面的蒋秋然更是拽着她旁边的女同学小声尖叫说“这张脸太有实力了!”,那个女同学说“身高也太有实力了!” 冷静点啊你们,我跟你们隔着好几个人呢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忽然要求穿校服了,校长,你是在意面子的。 纪元海在台上嘚吧嘚吧说了一堆官话,我怀疑到底有多少人听进去了,但他在台上毫不怯场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又不得不让人注意到他。这就是传说中的领导者气场吗,简直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看着同学们或仰慕或认真的神情,我心中涌起本不该属于我的自豪。 你们这群凡夫俗子,现在站在台上的是我的家教老师,我可是能每个星期天跟他共处一室的人!如果蒋秋然知道我认识纪元海,肯定会问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或者来我家…… 一想到这个我就回忆起以前带同学回家后被激烈辱骂的事,瞬间PTSD发作,马上冷却了下来。 升旗礼结束后,大家回到教室还在讨论“我们学校以前竟然有这么帅的人”“我要是早几年出生就好了”“说不定他高中的时候也很丑”,我却在想这个星期天再见到他会不会尴尬,如果他刚才在公交上是刻意无视我的,是不是说他其实对我有点反感? 蒋秋然拉着我一起看她刚才偷偷拍的纪元海照片,一边看一边感慨要是能和这种男生谈场恋爱就好了。 我犹豫了又犹豫还是没坦白我认识纪元海的实情,敷衍着的同时从书包里掏文具袋,忽然指尖触碰到一个熟悉的物体。 西八,又是那个窃听器。 趁着蒋秋然去收作业的空档,我把头埋进书包里悄声问:“你在听吗?”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yes (lt;ゝω?)☆」 我真拳头硬了,按得手机键盘咔哒咔哒响,『您没事可做是吗?』 「今天刚好有空 lt; ( ̄︶ ̄)gt;」 『请立刻把自己变成没空的状态。』 「校服很好看哦 *?(?*ˊ?ˋ)?* ?????」 ……? 哦,是嘛,校服本身是挺好看的嘛。 —————————————— 死亡计数:x12 第3个星期天 35.朕的江山 我知道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怀念校园生活。 但是我没料到他会怀念到在我下午返程回学校时对我进行紧急拦截,非说要送我去学校,还要顺便去我的学校里参观参观。 我说您没事吧,他说这是他作为学生家属的自觉。 “那你有不惹人注意的自觉吗?”我深吸一口气,倒在车后座上,“虽然说我们的门卫大爷就是个摆设,但校门口的监控可是用了纳税人的钱,这光天化日的你确定你不会触发什么逮捕警报?” 他好像在处理我话里的意思,半天才回道:“我又不是通缉犯。” “还真是让人放心。” 不知道他是想参观个什么,或许可以带他去看看今年才全方位翻新过的电脑室?但是时间好像不够。 说到时间就想到那个窃听器,我问出了一直疑惑的问题,“你是一直守在窃听装置那里听我的动静吗?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你不是有工作的人吗?” “不,是采集音频后实时转换成文字,系统检测到值得注意的部分就会高亮标注,把消息推送到我手机上,当然我也不是一直盯着看。” “哦……”我睨了他一眼,“那就是说你没用心在听?” 他看了眼后视镜中的我,张大了眼睛嘴角绷着笑,“那我努力点。” “不,你可以完全不努力的。” 等到了学校下了车,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比平时更休闲点,好像就算说是高中生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在鬼扯。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几岁,他说快25了,我说哇真老。 他笑了笑没说话,我觉得还可以进一步挑衅便问道:“都高中毕业快十年了吧。” “是啊,”他抬头看了看教学楼顶,“我很喜欢高中。” “……懂了,你肯定是在那种交点钱就能上的学校虚度光阴的人。” “虚度光阴这一点是真的。” 我就说嘛,看起来他也不像正经读过书的人。 对这种不爱读书的家伙,带他去图书馆绝对是种折磨。 所以我决定先带他去校图书馆! 反正那里跟流放地一样,偶尔会拿来做考试会场或会议室等用途,平时没什么学生会去那里。 我带他走在前往图书馆的路上,感觉像国王走在自己的领土上,不由得戏瘾大发展开双臂高调宣布,“欢迎来到朕的江山,朕的……” 本来是想模仿网上很经典的句式,但说到一半卡住了,他到底是我的什么来着? 我cpu转冒烟了终于想出一个合适的称呼,“好兄弟!” 他很随意的和我伸在半空中手击了个掌,笑道:“好兄弟。” 我尴尬的收回手甩了甩,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出家门就心情好得莫名其妙。 图书馆已经出现在眼前,等下强迫他看完整本高考英语作文范文,就能扳回一局!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是这样的,但图书馆里忽然涌出来一堆老师乌央乌央的,我顿时脑子一麻赶紧拉住他往后撤。 啧,撞上了图书馆被拿来当会议室的日子。 他问我怎么了,我说你听我指挥,然后拿出生物课本手忙脚乱地翻开,嘶,生殖系统详细图解,赶紧往后翻了几页,看到是比较安全的主题才假装和他探讨学术问题。 我问:“你听懂了吗?” 他答:“你还没问问题。” ……怎么回事!!!这家伙没有和同学假装在聊题目的经验吗!? 无奈我只好念出课本上的问题,他出乎意料的对答如流。我一边跟他你来我往,一边悄咪咪的偷瞄那群老师,还好我的班主任不在里面。 太好了,如果被班主任看到他,肯定会问我怎么把“叔叔”带来学校了……不对不太好,怎么纪元海又在这里!? 纪元海和老师们寒暄几句后进行了告别,老师们向着反方向离开了,而他朝着我们走来了。 没事没事,他未必注意得到我,更有可能像早上那样无视我。 果然他径直从我面前走过,我刚松了口气,他忽然急刹调头走回来了。 我真懵了,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他,他也眯着眼向我看来。 然后他一边慢慢靠近,一边用不确定的语气问:“相鸶霣?” “啊,对,我是。” “果然是你啊,”他在我面前站定,放松了那双狐狸似的眼睛,浅浅微笑,“忘记戴隐形眼镜了看不太清。” 哦……原来如此! 等下,这样的话他会不会觉得我已经看到他了但是没主动和他打招呼很没礼貌,进而觉得我是个没家教的垃圾玩意儿? 好在他还是笑着的,看向傅曻问:“这位是?” “你好,”傅曻已经和他握上手了,“我是她的叔叔。” “远房的,”我立刻补充道:“其实不算是长辈。” 算是废了,自从第一次向班主任谎称这家伙是我叔叔,从此对在学校里见到他的人都得维持这个人设了。 纪元海也向他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纪元海,现在在帮相鸶霣补数学和物理。” “哦?我现在在帮这孩子补生物。” ……我好想扎聋自己的耳朵。 —————————————— 死亡计数:x12 第3个星期天 36.那只是一叠纸巾而已(抠眼预警) ·此章节有抠眼珠子 我决定打断两人施法,直接问纪元海怎么还在学校里,他说他刚和老师们开完会决定好下次的鸡血演讲内容。 看来未来又有一个升旗礼要被延长了。 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我原本已是面如死灰,但看到他被风吹起长发的背影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真——好——看——啊—— 我一边把生物课本收回包里,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头在空中飘动的长发,直到傅曻绕道我面前阻挡了我的视线。 “在看什么呢?” “看我人生的希望。” 我往旁挪了两步,又看了眼纪元海的长发,再看看傅曻那蓬松得可以说得上是毛茸茸的头顶。 “你要不要留长发试试,”我心生一计,“弥补我失去头发的遗憾。” 他抬手拉直一缕头发又松开,“不知道适不适合我。” “做人要有探索精神,兄弟。” 上课预备铃已经响起,但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学校里游荡,愣是亲自把他送回到车上。 “我晚上能再来吗?” 我面对他幼犬乞食般期待的眼神,直接回绝,“离朕的江山远点。” 然而狗就是狗,我在晚自习的途中收到了他的消息。 「出来玩呀(*°ω°*?)*」 ……不去的话会怎么样呢。 我倒是不担心他会生气,好像没见过他生气。也不担心他会抓个随机路人来威胁我,他不太可能做对自己不利的事。就算无视这条消息也不会怎么样…… ……吧? 我对蒋秋然说我要去回应大自然的呼唤,得过会儿才能回来,她随手扯了点纸巾给我说学校厕纸太烂让我用点好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 我提着裙摆快步走到校门口,果然看到他在那里,微妙的站在校门和马路之间的界线上。我眉头马上皱起来了,我平时走路都会特意不踩到那条白线。 “这么晚了,爱卿何事要来求见?” “想问问你能不能让我进去。” 你半只脚都踏进来了还说这。 我想了想,问道:“不让你进来的话呢?” “我会很失望,但是我会回去。” 你失望后,会远离我吗? 这种问题没有问的必要,直接让他进来得了。 我背过身去,招招手让他跟上。 “到底是想来干什么?想看什么地方?” “嗯……有没有小树林之类的,隐秘的地方?” “有,”我瞥了他一眼,“现在估计好几对情侣在那里进行交配仪式。” 他轻笑出声,“那倒是不太适合我们。”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浮现出不太好的画面,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冷吗?” “不冷。”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肯定是不应该被监控拍到的行为,除了小树林还真的没别的选择了。 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我一咬牙再次提起裙摆加快步伐,把他带进了小树林里。 这里彻底没有灯光,格外的寂静,我这不适宜运动的身体发出的呼吸声分外清晰。 “怎么还是到这里来了?” “想要隐蔽性就只有这里,不然你可以考虑去大礼堂给看监控的门卫大爷直播。” “那可不行。” 他忽然双手捧住我的脸,拇指以轻柔的力道抚过我的面颊。Woc,好恶心,想吐。 紧接着视线中的月光被黑暗完全遮蔽,双眼感到剧痛——这家伙在抠我眼珠子! 我连连败退,直到被一棵树挡住了去路。他的手指还摁在我的眼眶里,眼球胀痛不已,视网膜上浮现出了如万花筒般绚烂的几何图案。 但刚才心中反胃的感觉消失了,我甚至觉得这才对嘛,这才是正确的展开。 带着轻松的心情,我竟然还和他开起了玩笑,“给我弄瞎了我怎么写作业?” “你不是能复原吗?” “所以你今天不是以必须杀死我为目标?” 他没回话,我看不到他是什么神情,于是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捏了下。 “如果你死了……”他如同耳语的声音被风吹进我的耳中,“那就不用担心写作业的事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 但我想到了蒋秋然给我的那一迭纸巾,如果我不用的话,是不是还给她比较好…… 温热粘稠的液体从我的眼眶里涌出,顺着脸颊上滑进衣领,万花筒也消失了,只剩下眼底的剧痛,以及残存的视神经波打般的抽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听觉变得灵敏了,能听到他手指抽离时那如同拨开烂泥似的声音。 我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可是又有点怕他趁我看不见溜走,就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不放。 他好像是觉得有点好笑,“怎么了?” “没怎么……”我低着头嘟囔,“就是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感觉到他想挣脱我的禁锢,我慌不择路狠狠拉了一下,结果反而把自己拉得失去平衡一头撞进他怀里。 哕!不该是这样的! 他显然会错意了,反手抱住了我,像安抚小孩那样拍了拍我的后背。 “好了好了,”他的低语从头顶上传来,“不玩了。” 我立刻挣扎着脱出他的怀抱,摸索着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麻溜滴嗷老铁。” 他发出无奈的笑声,收紧手上的力道。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的,毫不犹豫的弹射开了,“非得扛着我不可吗,搁地上不就是了。” 他倒是无辜,“直接放在草地上感觉很脏。” 啊行行行,啥都是你有理。 我揉了揉眼睛转了转眼珠,嗯嗯,能看见东西的感觉真好。 “你到底是抽什么风啊今天,”我撇着嘴抱怨,“非得跑我学校搞这么一出。” 他那双如同无杂质的玻璃制品般的眸子在夜空下反射出星光,“我很喜欢高中。” “什么鬼癖好。” “我第一次杀人,”他仰头看向天边的满月,“是我高中时的朋友。” “……原来你有朋友啊。” —————————————— 死亡计数:x13 第3个星期天 感谢收藏的小伙伴们呜呜呜好感动 各位有什么想看的暴力情节吗(戳手手) 37.体育课 这个星期的体育课竟然没有被其他科目夺舍。 距离升旗礼已经过去了几天,果然没几个人还在穿校服了,大家各穿各的反而更和谐。 蒋秋然穿了一件新的毛绒上衣,那件衣服裹着她的身子看起来像绵羊似的,因为太可爱了而且手感太好了,上课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偷偷伸手捏她衣角上的毛,都有点被我给捏扁了。 此时她正哼着歌,从包里扒拉出体育服,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更衣室。 我说不了,本懒鬼会直接把体育服套在常服外面,她耸耸肩说那好吧就走了。 ……我刚刚是拒绝了少女坦诚相见的邀约吗,我可真是高尚。 实际情况是,虽然更衣室有隔间,但大家在同一时间换衣服的话难免不够用,得在公共区域换,而我身上被鞭子狂抽的痕迹还没完全消退。 冬季的运动服是长袖长裤,现在还没正式入冬,不过教室里的中央空调已经换成了制暖模式,这意味着很快就要期中考了,这个学年要过去四分之一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还有四分之叁多一点的时间,我就可以出狱了。 可是体育课的时间缓慢无比,一群久坐成疾的孱弱学生在老师的盯梢下跑圈的操场绝对是时间流速最慢的地方,我已经跑得两眼发黑侧肋痛得像刀扎的还没跑完。 蒋秋然倒是活力十足的遥遥领先,我在队伍的最后看着她晃着马尾辫又一次从我身边超过去,心里只有赞叹。 嘶啦。 突兀的声音传来,我的视线从蒋秋然身上移开。是在我前面的一个女同学,她的体育裤炸线崩开了,露出了里面肉色的保暖内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不能笑。 但还是好好笑,校长,你引以为傲的学校象征就这质量? 就算我不笑也有的是人笑,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和压低的窃笑声。那个女同学慌乱的把手伸到后边企图保护自己的尊严,但并没有什么用,只是显得更滑稽了。 蒋秋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骚动,她倒着跑回来,侧目一看,立刻挡在女同学身后,直接上手揪住了她裤子的裂口。 噗,我真要绷不住了。 更多的人察觉到了那个女同学的窘状,引得体育老师都向这边走来了。 小然啊,你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我心一横,脱掉套在常服外的体育服,塞进了那个女同学手里。 人群里传来“喔——”的不知道是喝彩还是倒喝彩的声音。 她手忙脚乱的把我的体育服寄在腰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谢谢,我说不谢,体育老师说你先回教室吧,她说好的。 真好啊,我要不也把裤子撕了,换一个回教室歇着的机会。 好不容易结束了地狱般的体育课,我瘫在椅子上已经是动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好废柴的身体啊。 “那个……”女同学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向我递出迭整齐了的体育服,“谢谢你,你的衣服。” “不客气。” 讲真的我不太喜欢反复被人道谢,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挠我的脊椎,所以我只想赶紧打发她走。 但她还在继续发出社交邀请,“我们学校的体育服质量真差。” “确实。” “还有这个,给你……很好吃的。” 她递给我一块巧克力,有手掌那么大,深棕色的包装袋上印着金色的花体字。 嘿,高档货。嗯……刚刚帮过她,所以可以收下吧。 我收下这两样东西放进包里,她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抿着嘴抠指甲张大了眼睛盯着我。 ……这是在做什么……? 在我犹豫是问动机还是无视的时候,蒋秋然从更衣室回来了,她看到女同学直接上手拍了拍那浑圆厚实的肩膀,“闲英,你还好吧?” 哦对,她是叫顾闲英来着。 顾闲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没事的,谢谢你刚才帮我。” “你别难过啊,”蒋秋然绕过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同学们也没恶意的,你别忘心里去,明天大家也就忘了。” “我知道,我没事……我先回去了。” 顾闲英的每一个字都含含糊糊的一听就是敷衍,然后她抠着指甲,晃着魔芋冻般的身体走开了。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同学。 —————————————— 死亡计数:x13 第3个星期天 顾闲英内心:这个真的很好吃啊你不现在立刻马上就吃嘛?QwQ 女主内心:瞪着我干嘛? 顾闲英的心理预期:女主收下巧克力 拆开包装两人一起分享 实际上发生的事:女主面对她期待的眼神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38.世界中心 时间一个滑铲来到星期天,周考刚刚结束,个别同学激动得在走廊上大唱死了都要爱。 教导主任闪现在他身后,问他是不是早恋了,他连忙笑说不敢不敢但还是被教导主任缉拿了。 哈,真是有趣的校园生活。 蒋秋然被刚才的场景逗得一边咯咯咯的笑,一边拍拍我问道:“去看电影不,看完之后一起吃个晚饭,然后去滑冰?” ?你的课余时间安排得这么丰富啊? 我眼神像条死鱼一样婉拒了她,她跑去问顾闲英,顾闲英敬谢不敏,她又去问其他同学,其他同学说那场电影早看过了不看了。 啥啊,不会就我连那部电影的存在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吧? 蒋秋然又准备去问别人,我捏着上周的周考卷子猛地站起来,椅子哐当一下撞到后面的桌子引得她向我这里看来。 对她来说是谁都无所谓吗?不论是谁陪她进行这些活动都可以吗? 那凭什么我不可以。 “滑冰……滑冰在晚上的话我应该可以去。” “那可太好了,”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你可别放我鸽子!” 我脚趾扣地,脸上尬笑,“不会不会。” 坏事儿了,冲动了,但是她的手好软。 我好像个猥琐老头。 已经答应了要赴约就得做到,不过这样的话就得稍微委屈下另一个和我有约的人了。 我组织半天语言,最后发出去的消息是『今晚请假。』 他回道「诶Σ(?Д?;≡;?д?)」 『有重要的社交活动需要参与。』 「我不重要吗o(╥﹏╥)o」 呕!!! 我狠狠拧了下眉毛,一边踏上公交车刷卡一边回道『你也重要。』 「wheeeeeeee (?gt;ωlt;)?」 『需要你开车送我过去。』 「?_?」 嘁,有什么可不满的,朕可是给了你一个恭送圣驾的机会。 寡人的帝王气场一到家就消散殆尽,因为这次周考成绩比上周低了一点,母亲又在喋喋不休的影响我进食,我再次变得眼神像条死鱼,全程左耳进右耳出。 啊……今晚要和蒋秋然一起滑冰耶,嘿嘿。 回到房间为接下来的家教课程做准备时,脑子里像闪过提示般浮现出这个念头,我不由得咧嘴一笑,笑着一转头就看到他又趴在对面窗口盯着我,笑容瞬间消失。 可恶啊!为什么我的房间没有窗帘!? 哦对,因为小时候经常忘记“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卧室”这种每个人类都应该做的事,最后干脆把窗帘撤走了说我不配用。 我以不变应万变,冷静地在书桌前坐下,刚想拿出教材,就看到他从旁边拿出个什么四四方方的东西,似乎是有点得意的朝我晃了晃。 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好家伙,是一张我的特写素描。 不是,搁这儿跟我邀功呢? 我嘴角抽了抽,向他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他这才退下拉上了窗帘。 怎么感觉最近的社交关系一个接一个的脱离了我的控制呢? 我捧着数学课本脑袋放空,直到纪元海准时来到开始授课。一看到他这头长发我就绷不住了,本应该集中在数学题上的视线总是往他脑袋上飘,心里不断想着能不能摸一下。 就在我调用所有自制力来遏制住自己的兽性时,不知是哪家邻居忽然大搞装修,嗡嗡的钻墙声直击耳膜。 纪元海皱了皱眉,叫我等他一下,暂时离开了房间。 是去和在周日装修的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感觉成功率不大。 果然他很快就回来了,装修的声音还没停止。 但是他把我的房间门关上了! 哈?哈???我自己都没有权利关的房间门?????? “我跟阿姨说了,关上门安静一点,”纪元海重新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这样比较利于学习,你不会介意吧?” ……完全,不介意。 这样就是事实意义上的和他独处一室了。 钻墙声确实小了许多,都分不清是装修噪音更吵一点,还是我脑子里的想法吵一点。 他怎么做到的,怎么说服母亲的,这属于什么效应? 相比起我的混乱,纪元海倒是表现得比刚才要放松些,坐姿都变随意了。果然没把我放眼里吧,觉得我是小孩子不用那么尊重? 他撩了撩头发,把发尾抓起来用手腕上的皮筋扎成马尾。他说有点热,我说是的,母亲怕冷,所以家里制暖温度比较高。 授课继续,但我的视线几乎是黏在他的颈部皮肤上。 那上面有一道沿着颈椎,如同生长般延展至衣领之下的荆棘纹身。 是那种人啊…… —————————————— 死亡计数:x13 第4个星期天 39.表情 余下的补课过程一切顺利,除了母亲忽然史无前例的开门进来送饮料之外,再没有任何波动。 纪元海离开后就是晚饭时间,母亲却没怎么动筷子,而是用一种锐利的目光长久地看着我。 我该说点什么吗?还是什么都不说,还是得给她夹点菜? 她忽然开口,“你们今天下午,在房间里都干什么了?” “啊?”我不解,“学习啊……” “就是学习?” “对。” 母亲又不语,眼神扎人,然后她唐突地冷笑起来,“是嘛,你也就会学习了。” ?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这是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我点点头没反驳,猛猛扒饭想赶紧从这个空间里飞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她叫住了我,塞给我一袋东西,让我带给生物老师。 看着袋子里的烟和茶叶,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下才回忆起傅曻对母亲谎称他是我生物老师给我开小灶的事。嘿,母亲这算是在交学费吗? 估计是我思考的样子太呆了,母亲又是一掌呼我头上,“机灵点,别叫别人说你只会死读书,嘴放甜点知道吗?” 哈哈,谁说我只会死读书,我还会死呢☆! 我说是是是好好好,拎着那袋东西叁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但是傅曻本人对这袋东西似乎是毫无兴趣。 “怎么又给我这些……”他看了眼就随手往咖啡桌上一放,“我既不抽烟也不爱喝茶。” “这是朝贡啊,”我见他没想动那些烟的样子,自己拆开了包装拿出一支香烟撕着玩,“这是朕出于友好目的,对友邦奉上的贡品。” “……友邦不叫朝贡,叫赠礼。” “哈?”我手上一顿烟草撒得满桌都是,“真的吗?” 他也犹豫了表示要查一下,就在手机上进行搜索,然后笃定地说就是赠礼,因为我和他没有君臣关系,我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傻。 蒋秋然已经把滑冰场的地址发来了,就在附近的商业中心区,时间定在六点。现在过去有点早,还能在傅曻家磨蹭个十几分钟,我问他能不能给我点钱,他说在床头柜抽屉里请我自便,自己倒还是在看朝贡和附属国的科普知识。 他到底上过学没有啊…… 我去到他卧室里,打开床头柜一看,不仅有现金还有一把枪,身体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把抽屉关上了,缓了会儿才再次打开拿了钱就跑。 这种东西也能给我看的吗!?有点边界感啊小子! 跨出卧室门的刹那,余光瞥到桌上我的特写素描,我还是忍不住好奇走近瞧了瞧,看清纸上我的脸后,我更是龇牙咧嘴。 “你这画的啥啊?”我拿着画册冲进客厅就对着他一顿激烈质问,“我能是这样的?” 不是说他画得有多丑或者有多好看,事实上不论是整体神态还是局部细节都非常有真实感,但正是这种真实感让我更加不适——因为画上的我,表情非常微妙。 “这就是你啊,”他又是那副单纯无辜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 “大问题,”我目光回到画上,“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表情啊?” 这是蒋秋然对着帅哥大流口水时才会有的表情。 他接下来的话犹如五雷轰顶,“你那天看纪元海就是这个表情。” ——怎!会!如!此! 我简直要晕过去了,难道我今天下午坐纪元海旁边时也是这个表情吗?天啊神啊,蒋秋然做这个表情表情很可爱,但我做起来就是只是散发着猥琐的臭味而已啊! “不是吧……”我瘫倒在沙发上,“那你画这个干嘛啊?” 他依旧波澜无惊,“记录事实。” “烧掉这张画。” “不行。” 不行?我说行就行,我绝不容许这种罪证遗留在世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这页纸撕下来,塞进嘴里咀嚼。根本嚼不烂,更别说吞下去了。 他爆笑出声,“就算你给它轰成渣,我也能再画出来。” “不要!”我吐出画纸,“坚决的no!” “好吧,”他搓了搓我的头发,“你不想就算了。” “啊西,”我往旁边滚了点,“莫挨老子。” —————————————— 死亡计数:x13 第4个星期天 40.朋友 虽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尴尬事件,但此刻要和蒋秋然一起玩的期待压倒了一切。我坐在傅曻车里前往溜冰场,路过牵着狗散步的人时,嘴里不自觉的吹起了口哨。 ……果然我和猥琐老头的差别只是性别而已吗我…… 他也开始嘲笑我,“心情这么好?” “当然啊,我上一次和同学出去玩还是小学的时候,”我想了想补充道:“而且今天是去和美女一起玩耶,羡慕吧?” 但他完全无视了我的后半句话,问道:“初中的时候没有朋友吗?” “hmm,我现在也没有朋友啊。” “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善哉。” 车辆转弯驶过一群刚放学的小学生,看着他们嬉戏打闹的样子,我想起了曾经的小学同学。 因为带我去网吧上网、借小说给我看、怂恿我翘掉书法班出去玩等行为,东窗事发后被我母亲强力制裁,网吧老板被找了麻烦,小说被撕得稀烂,那个同学的家长也被指责教不好孩子还带坏了我。 从此那个同学看到我就躲开,顺便警示了其他同学不要和我走得太近,因为“相鸶霣她妈好恐怖”,不知从何时开始我身边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和那个同学一起去的书法兴趣班也变得更加难熬。本以为上了初中就好了,但对方和我进了同一所学校,依旧在同学当中传递“相鸶霣她妈很恐怖离她远点”的警世良言。 就算是傅曻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也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察觉到我是个麻烦,决定离我远一点吧。 我看向后视镜里的他,他也抬眼和镜子里的我对视,笑道:“而且从你的态度看来,你分明就是把她当朋友了。” “能不能专心看路况。” “……” 我意识到自己在逃避话题了吗?意识到了,但不打算改。 到了溜冰场时蒋秋然还没来,傅曻问要不要在附近等我结束,我让他麻溜的爬开,他说那行吧,竟然毫不反抗的离开了。 不对劲,他不是应该和我拉扯两回合再走吗? 管他怎么想呢,现在重要的是蒋秋然啊~小然啊~ 溜冰场上不少人都是结伴来的,彼此追逐着,或者拉着手并排滑行,有的趴在栏杆上闲聊,也有摔倒后被朋友笑着拉起来的。 真好啊,这就是庶民们的日常吗,看到国富民安朕也就安心了。 背后传来蒋秋然呼喊我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差点表情管理失败让笑脸垮下来。 她身边还跟着别的另外什么四个人,每个人都手里都拿着一杯奶茶。 哈哈,太好了,我又成了局外人。 蒋秋然对那几个人说这是鸶霣,问她们我的名字是不是有点难记,她们说是的。又对我说鸶霣啊,这是某某某,这是某某某,这是某某某,这是某某某,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太好啦,她们都是你的朋友,但我不是。 好吧,单方面的过度期待是我的疏忽。 蒋秋然说先去租滑冰鞋吧,我心想还好我带了钱,结果这里只接受移动支付,她用手机帮我付了款,我想还她现金,她说她找不开,就当请我了。 可恶,怎么就我没有自己的智能机啊。 原先的期待全部化为尴尬,我换上滑冰鞋的时候感觉脚趾都蜷缩得伸不直了。 “对了鸶霣,这个给你,”蒋秋然换好鞋,从小熊造型的挎包里拿出一杯奶茶和吸管,“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就选了和我一样的。” “哦……谢谢……” 我嗦了一口奶茶,甜得我眼皮跳了一下。 这也太甜了…… 蒋秋然偏偏头看向我身后,问道:“你怎么还背着书包呢?” 因为我得假装出门是去学习的才能出门——但是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我说……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她就被她的朋友们喊走了。 蒋秋然穿的衣服和早上在学校的不同,是一套露肩毛衣和牛仔短裙,在这种吹到风会觉得冷的天气也敢露肩膀露腿,真是个勇士啊,而且真的很好看。 她的那群朋友也穿得很好看,都是穿着进学校的话会被当场踹出校门的时髦服装。 我低头看看自己几百年不变的黑色长裤,松垮垮的网购便宜货上衣,又吸了口奶茶,猛的被珍珠呛到了,差点魂都咳出来。 或许是我站在原地的时间太久,蒋秋然又折回来让我快点把东西放储物柜里,我看了看在她身后张望的那四人,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然后被她拉着进了滑冰场。 果然她的手很软啊。 —————————————— 死亡计数:x13 第4个星期天 41.奶茶 蒋秋然的几个朋友还算热情,一会儿说“你又高又瘦的像个超模”,一会儿说“你脸好小哦好可爱”,我脑子烧冒烟了,回“你的美甲很漂亮”“你的口红颜色很好看”这种话回到手脚发麻。 客套结束后,蒋秋然提议应该拍个集体自拍,然后大家凑在一起对着镜头微笑。因为我个子最高,所以理所当然的站在了最后。她拍了好几张,然后和她们凑在一起挑挑拣拣选了张最好看的发社交平台上,我倒是连看自己的脸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看别人。 她们都化了妆,发型也做得精致,对比之下我就像个提鞋的洗脚婢。 等我上了大学也能化妆吗……不过这些应该挺花钱的吧。 其中一个金色头发的女生取笑蒋秋然说:“你瘦脸开太大了吧,看我们都成蛇精脸了。” “啊呜你真是!”蒋秋然笑着捶了她一下,“不开大点我在照片里就是个大饼脸啊!” 能不能也捶我一下…… 而且哪里是大饼脸了,明明很可爱的圆脸。 这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而且也没机会说,金发女生被她捶了之后,反手拍了下她的屁股,笑着逃走了。 蒋秋然愣了一下,气急败坏的喊了声“站住!”,熟练地在冰面上快速滑行抓住了金发女生。其他人也跟上去起哄,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眼前滑过几个人,再看到她们时,她们已经滑到了冰场的另一端。 我扶着栏杆,试着前进,但脚好像就是不听使唤。哦对啊,我从小就平衡力不好,肢体协调性差,所以芭蕾舞兴趣班被教练劝退了,白白浪费了有潜力的体型。 要不回去吧…… 忽然有什么东西扯了下我的手,我回过神来才注意到是那个金发女生,她好像把我当挡箭牌一样躲在我身后,面对着追上来的蒋秋然哈哈大笑,我手足无措地被她抓着胳膊转来转去,蒋秋然嘴上对她喊着“你别躲”,看都没看我一眼伸出手就去抓她。 太疯狂了,你们少女间的互动怎么这么粗暴! 金发女生一通“略略略”,把我向蒋秋然一推,借着反方向的力又滑开了。蒋秋然稳稳地抱住了我,丰满的身体紧紧贴在我的手臂上,但下一秒她就把我放开继续追着金发女生捶。 好……好软…… 在我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拥抱经验中……哦不对,对照组好像就傅曻这个男人。反正和他不一样,蒋秋然是软的。 嘿嘿嘿嘿嘿,还是做女生好啊,如果我是男的她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毫无戒备的抱着我。不过她以后应该会恋爱结婚吧,那样的话只有做个男人才有机会……打住,别再想了,太猥琐了。 就算我是个男人,她也不会想和我这种人恋爱结婚吧。 我的目光追随在蒋秋然摇摆的裙摆上,直到身后传来“啧”的一声才意识到自己挡路了,立刻道歉退到栏杆边。 她们好像没人意识到我根本不会滑冰,不过看她们那么轻松的样子应该不难吧……她们都能做到,我没理由做不到啊,那不成废物了吗。 沿着栏杆小心翼翼地前行,感觉掌握了平衡的技巧,就松开栏杆小步滑行。很好,没摔…… 我还没窃喜到两秒,就脚下一滑飞扑出去,用脸迎接冰面。下巴疼得像是要炸裂,铁锈味在口腔里散开。 服了,我还是小时候那个基础平衡训练都完不成的废物。 刚才对我咋舌的那个人又路过我身边,她一边说“哎呀呀怎么回事啊”一边把我扶起来,我想对她说谢谢,一开口血都滴出来了,赶紧掩上嘴。 女路人也被吓到了,让我别慌,拉着我出了滑冰场。 我转头看了一眼,蒋秋然正在滑冰场的另一端和金发女生手拉着手转圈圈,压根没注意到我。 刚才就应该回去的。 女路人带我来到前台,前台职员也倍感震撼,打开急救箱却发现那里面只有创口贴,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说没事我让人接我回去。 我扯了一堆纸巾勉强止住血,在女路人和前台的帮助下换好了鞋,道谢后就背上书包拿起奶茶火速开溜。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太丢脸了,现在先去洗手间把血洗干净,然后打电话让怨种来接我回家…… “鹭鹭?” 但没有一件事是按照我的意愿进行的。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喊我,如果我现在停下脚步,就要对他解释来龙去脉,要说话就得把按在嘴上的纸巾拿开,那样的话我就会在大庭广众暴露自己是个滑冰能把自己摔伤成这样的废物的事实。 所以我跑了,不过我不擅长跑步,只能称得上是快走。他跟了上来走在我身边,我的余光捕捉到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好在他什么都没说,静静地和我并排走着,看来情商有所进步。 一直走到地下停车场他的车边,我才停下脚步调整呼吸。 他终于是问出了那句“怎么了?” 啥怎么不怎么的,这不问废话吗! 我垮个死人脸白他一眼,揪过他的风衣,把浸满了血的纸巾塞进口袋里。 “就这么回事呗,”我把纸巾推到口袋底部,“满意了不?” 他抬手抹掉我嘴角还在往外渗的血,又问:“受委屈了?” “哪有,”我别过头,“乐得很。”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拉开副驾的门让我进去,我表示不屑并进了车后座。他也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我要不要去医院。 “不去,”我吸了口奶茶,“去你家。” “也可以。” “嗯哼。” 随着引擎发动,我发了条信息给蒋秋然,说我有急事先回去了,她没有回,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看手机了。车辆驶出地下层,来到地表的商业街,我两眼空空看向窗外,却见一家奶茶店外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新品买二送一”。 哦……原来如此。 我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奶茶,感觉也没那么甜了。 —————————————— 死亡计数:x13 第4个星期天 但是笨蛋女主!加上你总有有6个人 奶茶买二送一刚好凑够六人份啊不是说你是免费的啊 42.杀了我吧 走进他家大门的那一刻,我感到无比的疲惫,心累,想重开,下辈子做个扫地机器人得了。 我甚至懒得走进客厅,直接在玄关趴倒了,“给我个痛快吧。” 他倒也不拉我起来,很乖巧似的在我身旁一起趴下,“玩得不开心?” “开心着呢——”我扒拉着空了的奶茶杯,“还被美女抱了能不开心吗。” “……那个不是纯属意外吗?” ??? 我反应了两秒,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听话的走掉!” 但是因为动作太猛导致头晕眼花,我又哐当一下跌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拿头撞鞋柜,“你在那儿目睹全过程还不第一时间帮我,你是不是个人啊你!” 他又是那种自己没错的神情,“因为你不想让你的朋友见到我,不是吗?” “都说了不是朋友,是同学!” 他又重复,“因为你不想让你的同学见到我,不是吗?” 我深吸一口气,但是吸气幅度太大,嘴角磕破的地方又撕裂了一下,“woc,我真想掐死你。” 结果他说可以,我恨不得一拳给他敲爆,但考虑到真给他弄死了对我没好处,我就把目标转移到他的胳膊上,伸手使出全身力气又掐又拧。 我掐得自己手都疼了,他倒是风轻云淡,我大怒,让他挽起袖子,他说行。然后他站起来脱了风衣,卷起衬衫的袖子,我又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 果然还是个男人啊……平时穿得严实看不出来,其实他的身体结构还挺符合大众美学的。 也就是说,我刚才等于是对一个男人说“嘿,你的衣服很碍事,快把衣服脱了吧。” 他的小臂上已经被我掐出了成片成片的红印,我尴尬的移开视线,“你真不疼吗?” “这种程度没什么。” “……那我继续……?” “可以,”他在我身边抱膝而坐,手臂伸到我面前,“我说过的吧,在我面前不用压抑自己。”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脸,再次脚趾扣地不敢直视,抬手搭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下,“好好好行行行,你别笑了哥。” 是的,他在笑,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笑,反正感觉很诡异,哪有人被掐成这样还能笑出来的。 等等,他上次抠我眼珠子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笑出来了? 天啊我都在干些啥啊。 他又轻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能感受到他胳膊上疑似刀疤的疤痕在指尖下的触感,我开始复盘今天晚上的事情经过。 我第一次对外社交的大冒险,以失败告终,主动跟他回到这里来了。这个叁房一厅两卫,不算大,但足够扭曲的世界。只看陈设的话甚至看不出屋主是什么性格的,甚至不太像有人真的在这里居住的客厅;没有烟火气,连冰箱里都干干净净的厨房;东西少得可怜,但床头柜里有把枪的卧室。 还有这个,笑着接受我的伤害的男人。不是承受,他对此一丝反感都没有,还鼓励我继续。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如此变态!而我竟然主动对这个变态说“去你家”!?呕!!! 难道说我也变成变态了吗!?这种事情不要啊!!! 还有为什么他的皮肤这么光滑?为什么肌肉手感这么好?快停下啊我的生理冲动!!! 是的,我应该立刻站起来从窗户跳下去,不要走楼梯了,直接跳楼,信仰之跃! 我扯了扯嘴角,撕裂的锐痛让我清醒了些。 啊,我能去哪里呢,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是的,我自己的家就在这栋楼的对面,但我回去后该怎么办呢?——你去哪里鬼混了?怎么搞成这样子?——不小心摔倒了。——废物,没用的东西。又偷溜出去玩?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你就应该死在外面! “喂,我说……”我转回头看向他,感到自己的目光变得粘稠,“那个啊……” 他带着迷幻似的微笑,轻轻地回应,“嗯?” 我粘稠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的,缓缓开口,“杀了我吧。” —————————————— 死亡计数:x13 第4个星期天 问:为什么没有像说好的那样离开 而是在旁边目睹全程? 答:因为感觉到她的期待值太高了 有不好的预感 所以留下来了 女主你完蛋噜 43.脸面(剥皮预警) la mei7 .c om ·剥皮 非常瘟腥 强烈预警 他没有理由拒绝,我想,他或许等我说这句话很久了。 所以他丝毫没有犹豫地点头同意,带我又一次回到了那铺满了隔音棉的房间里。 门关上的刹那,不远处传来的模糊装修钻墙声也彻底消失了。天地间一片宁静,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们也不会知道别人在外面做什么。 这里,就只有我们,而已。 是哪一步走错了,我才会到这里来? 不,我没有错,错的是他。 我看看他期待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开口,“今天想玩什么?” 也不知道哪种死法适合我,试了这么多次都死不了,已经没意思了。 他没立刻回答,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抬起一只手摸我的脸,指尖划过我嘴角干涸的血迹后,沿着耳垂向上顺着发际线埋进我的头发里,手掌彻底覆盖我的脸颊,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反而让我打了个寒颤。 Woc又来,好恶!这几天老跟我的脸过不去干嘛? 我向后退一步,他就跟着向前一步,我再退他又再进。我彻底破防,转身背对他跪趴下去双手捶地。 呕呕呕呕呕!!!不要跟我搞男女关系啊!!! 他蹲下来看我,语气里全是纯粹的好奇,“怎么脸这么红?”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我野兽般的低声咆哮,他相当不解,“我用刀捅你的时候都没听你这么尖叫过。” 我绷不住了,睁大了眼睛扭头去瞪他。“你到底想干嘛?” 他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也就几厘米长的折迭小刀,“我想把你的脸剥下来。” “哦,这就对了嘛,”我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放下书包坐到铁架床上,“我还以为你要……” “什么?”看更多好书就到:18jinse.com 我心虚的尬笑,“没什么。” 不过这么说的话,他是一直随身带着那把刀?要不是看我刚才心情不好,估计他就直接动手了吧。等等…… 原来如此,我刚刚是心情不好啊。 是因为奶茶是买二送一的,还是因为麻烦了陌生路人?不是因为当众摔倒丢脸,这份情绪我能理清楚,让我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呢……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金发女生明艳得张扬的脸,她笑着拿我当挡箭牌的样子,她和蒋秋然手拉手转圈的样子。 不想再见到她了。 “又走神了,”他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想什么呢?” “在想期中考的事,”我随口敷衍,“下个星期就是考试周。” 他不满地抱怨,“竟然在这种时候想那么无聊的事。” 我说好好好不想了,视线随着他手里的刀上移,看到他胳膊上全是被我掐出来的印子,又被自己的羞耻心攻击到了,赶紧向上看。 这是个愚蠢的决定,我正好和他笑着的眸子对上视线,更糟的是他一边用这种笑意盈盈的眼神看我,一边指尖又像试探似的小心翼翼地描摹我的脸部骨骼,甚至能感觉到他触摸过的地方有余温。 我脑子一麻,视线向下几寸,不太好,能看到喉结和锁骨,再往下点……不行,能看到胸肌的轮廓,再往下看…… 再往下就不是我能看的地方了!!! 这可是要割我脸皮的男人! 我干脆闭上眼睛,结果他手指游走在我脸上的触感更明显了,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和他闲聊。 “你刚才躲在哪儿观察我呢?我滑冰的时候。” 他一边撩起我的刘海,一边回答道:“滑冰场旁边二楼咖啡厅落地窗前第叁个位置。” 这定位也太精准了,不过这么说的话,从他看到我摔成狗到下楼来到滑冰场需要一定时间,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看到我摔倒就马上下楼了,未必是袖手旁观。完蛋,该不会错怪他了吧。 回想起他出现在我身后的那一刻,我又是一阵恶寒,“你当时为什么要叫我小名?” 发际线和耳廓交汇的地方传来被划开的锐痛,然后听到他不走心的回答,“没有特别的理由。” “禁止使用。” 他问为什么,我说就互相称为“喂”或者“嘿”之类的,没必要非得喊名字。 “那也太奇怪了,”他说着将刀刃插进我的脸里,“我明明知道你的名字。” “好疼。” “因为你闭着眼睛,所以更觉得疼了吧,毕竟疼痛是主观感受。” “什么歪理。” 但确实是疼得要飞起来了,好像是刀埋进皮下后,被他拽着往下拉,耳边传来鲜血渗出皮肤的湿润声响,仿佛能听到肌束膜被割断后像橡皮筋一样弹开的声音。 这个真的好疼啊……说不定真的会哭出来……哭个鬼不准哭! 我当机立断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似乎把刀撞歪了,听见他叹了口气。我悄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他手上一道新鲜的刀伤。 又搞砸一件事,耶。 他不会生气吧……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习惯性抬手摸自己的耳朵,摸到脸上像口袋似的开口,疼得我脸抽了抽,这一抽更疼了。 好在他没生气的样子,平淡地擦掉自己伤口里涌出来的血,用同样平淡地语气说:“不想做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直接杀了你。” 不对劲,为什么这么平静?他不是应该笑着物理意义上的撕烂我的脸才对吗? 给老子笑啊,如果连你都笑不出来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抬头看向他冷却下来的眼睛,手指扣在脸上的开口里,狠狠往下一扯—— 疼—— 手上疼得没力气了,整张脸像抽筋一样拧在一起,温热的鲜血四溅,有的落进耳里,弹出嗒嗒声。我疼得弯腰俯身在膝上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地吸气。 他又像前几次那样,轻轻拍打我的后背以示安抚,“我真的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哈?”我硬撑着直起身子瞪他,“凭你也配?” 下一句应该是gold,你不过是废太子的一条狗! 他没接上梗,倒是笑了,“好的好的我不配。” ……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点那个倾向。 “烦死了,”我小声嘀咕,“想做什么快点做吧。” 他对此没有异议,用手指捏着那层皮肉,向反方向慢而稳的用力拉扯。 太疼了,我本能地向后退缩。可就像刚才那样,我往后退一点,他就向前一点。我退无可退背靠在墙上,两条腿蜷缩在身前,双手死死扣住床沿,脸皮被他拉着没法低头,不然我肯定会把脸埋进膝盖里。 他索性爬上床,在我面前跪直了身子,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整个人笼罩起来。居高临下的脸上浮现出了兴奋而癫狂的神色,一边加大手上的力道一边狂笑不止。 这样才对,就这么笑下去吧。 疼痛辐射至全身,连视神经都一抽一抽的疼,我甚至能看到自己左边的脸皮被扯紧的样子。眼角的皮肤是最脆弱的,也是剥离感最明显的。眼球暴露在空气中,就像对着电扇张大眼睛太久,干涩得想要流泪。 真的,只是因为空气干燥想才想流泪,不是因为别的。 血液已经浸湿了我的上衣,湿漉漉的热量裹在身上,体内却越来越感到冷。原本就磕破了的嘴角被撕裂,连着嘴唇一起被带走了。一方面我疼得喘不上气,一方面每吸一口气嘴就像刀割似的疼。 现在我的脸一定很难看,他见了我这幅样子,以后还能用平常心看待我吗?不过他本来也就没用平常心看待我吧,每次见面都做奇怪的事。 不知何时手指连扣着床沿的力气都没有了,两条腿也大咧咧地无力岔开,简直就像是要把他夹在中间一样,他再度拿起刀割开脸与脖子衔接处的皮肤,我的腿也跟着疼痛微微颤抖。 这姿势也太丢脸了。 我看着他在灯光下举起我那一张完整的脸皮,像观赏艺术品那样凝视良久,终于忍不住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 他总算是低头看我,眼里的笑满得要溢出来,“怎么?” 你说怎么呢?没脑子的吗? 要不是没有眼皮了我现在肯定会翻个白眼,现在只能指指自己的脖子,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姿势。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时候他就该给我一刀了。 可这次他非但没有动刀,反而把那张脸皮盖回到我脸上,随着他调整五官的孔洞位置,又是一阵针扎般细密的疼痛铺开在脸上,我不由得缩起了肩膀绷紧脖子去抵御。 “不回去了好吗?”然而我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没有他这句话恐怖,“我带你离开。” 绝无可能。 我动了动已经脱离了身体的嘴唇,艰难地说道:“不。” 眼睛被变形了的脸皮遮蔽了大半,看不到他什么表情,只听到他说了声好。 然后便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覆在我的颈项上,迅速地收紧。 意识变得更加模糊,我昏昏沉沉地想他怎么又问这问题,该不会是想搬家了吧?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44.洗衣服时别忘了把纸巾拿出来 不出所料的又活了。 一睁眼就看到他趴在床沿盯我,我说你瞅啥,他没回瞅你咋地,而是说“你的脸又长回去了”,我说“这不肯定的吗”。 要是没长回来我真的可以去立刻跳楼,没脸怎么活。 “不是那么简单,”他又伸手摸我的脸,“我把你的脸抓在手里,但是它一点一点的消失,又一点一点的回到你脸上。” “……为什么要抓着我的脸。” “不可以吗?” “很不正常,”我用食指推开他的手,“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他嘀咕着“我不正常吗”陷入沉思,我一边说“好好好你正常”,一边从书包里把手机翻出来。 几分钟前蒋秋然回了短信,对我的突然离席表示理解,并用彩信发了张团体自拍照给我。 照片中她站在人群中央,对着镜头毫无保留的灿烂微笑,把周围的景物衬得黯淡无光。我站在边缘几乎要掉出镜头外,神情呆滞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想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但我知道必须删掉所有我和“不叁不四的人鬼混”的证据,不然会对我的社交生活带来重大打击。 我转头看了看在捏自己手指骨玩的他,心生一计,“老伙计你有打印机没有?” “没有。” “毫无生活水准的家伙。” “?” 虽然他没有,但是小区文具店的老板有,现在时间还早,我还能鬼混两个小时左右,于是我生拉硬拽把他带去了文具店。 文具店老板把那张照片从我手机里导入进电脑,在我的要求下缩小成九分之一印在A4纸上。付款时我拿出现金,老板扫了眼说找不开,问我有没有移动支付。 哈!寡人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不愧是我! 我抬头看向我的好兄弟,他一副“难怪要我一起来”的样子,默默掏出手机付了款。 “谢了嗷兄弟,”一回到他家我就把没用上的现金放在咖啡桌上,“还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 “帮我把照片中间这个女生剪出来,”我把那张A4纸推给他,“考验你刀工的时候到了。” 他似乎放弃挣扎了,又似乎没有。虽然他真的开始剪了,但是他剪着剪着,回过头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我。 “我竟然在帮你做这种事,”感觉他的人生信仰都碎裂了一样,“你是有多喜欢她啊?” “不喜欢,”我瞥了他一眼,继续删除手机里的往来信息,“不过她都发过来了,就保存下来呗。” “……” 他闭嘴了,继续沿着蒋秋然的轮廓剪纸。因为只有九分之一,剪出来的纸片还不到一厘米宽,鉴于他确实在用刀方面比较专业没有任何剪歪的地方。 孺子可教……不对这种情况应该用哪句成语来着?算了不重要。 我把这一小片蒋秋然用固体胶黏在美工刀的刀片背面,龇个大牙傻乐,“这样我每次割腕都能看到她了嘿嘿嘿。” 他瞪大了眼睛,“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放肆!你哪儿来的勇气说这种大逆不道之话!” “……我认识的上一个有类似行为的人,把对方杀了之后自己也跳楼了。” “我本来就是那种会跳楼的人,所以我不会有杀掉别人这种前置步骤,”我把美工刀放回文具袋里,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赞许,“干得漂亮兄弟,你升级了,现在你是我的战略合作伙伴。” 他眨眨眼,“那……相总?” 我又是一阵心里发毛赶紧抽回手,“不准叫我名字,姓氏也不行!”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就……我是你第几个杀的人?按照编号来喊我就好” “我从来不给你们编号,”他摇头,“太没有人文关怀了。” “你们?”我眯起眼睛,“所以我对你来说就是个‘你们’是吧?” “不是……”他移开视线,“不记得杀过几个人了。” “那你迟早也会忘记我是吧?” 他目光又移了回来,眼神严肃,“不可能。” “好好好行行行。” 他一严肃我就想开溜,条件反射似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结果低头一看,发现能从领口处看到他的锁骨,筋骨结构的视觉冲击直往我眼里钻。 这也太……那个啥了…… 我抿起嘴唇,伸手把他衬衫第一颗扣子扣上了。 “穿得正式点,小子,你现在和我可是合作关系。” 在他给出反应之前,我又指向他挂在一旁的风衣岔开话题,“还有洗衣服的时候别忘了把纸巾拿出来。” 他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45.轻松的相处 这个星期是愉快的考试周。 大家把桌子抽屉里的东西收进储物柜里,连在一起的桌子分开,重新按照学号分座。 很不巧或者说按照既定的,因为学号是根据名字首字母排序的,田多鑫坐我前面。 有没有哪个伟大的发明家,发明出可以在现实里屏蔽特定人选的神奇道具,我就算是去抢劫银行也要买下来。 田多鑫还是吊儿郎当的,“优等生大小姐,你命中注定逃不过我。” “……又想要小抄?” “算你聪明。” 拳头硬了,他是怎么混进我们班的? 我难掩烦躁,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猛猛深呼吸。 他对我的发型发出评价,“铁t。” “羡慕我有你没有的男人味?” 他翻个白眼,“男人婆。”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体验最极致的痛苦…… 对了,可以敲碎他的膝盖骨,在他的脖子上套上绳索把他吊起来,只留下可以让他勉强站立的余量,看看他的求生意志能不能代替他的人体功能…… 打住!我的思想已经被那个战略合作伙伴玷污了! 可能是我眼神暴露了我的阴暗想法,他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么认真?” “我没认真,”我摇摇头,拿出课堂笔记给他,“想抄什么自己撕下来,不用还我了。” 不过说真的我绝不可能是铁t,如果我是女同,母亲会把我剁碎了冲进马桶里。 “很识相嘛,”他接过笔记随便翻阅,“还好你识相,不然,你可就名声难保了。” 我整理文具的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你说我什么意思?”他合上笔记本歪嘴一笑,“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你叔叔吧?” “……你是说我那个很年轻的叔叔?他是我叔叔啊,远房的。” “我那天中午看到你和他一起进学校了,”他挑挑眉,“谁家叔侄那么相处的。”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我继续整理文具,“我跟他的相处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带他来学校干嘛?你说实话,他是你男朋友吧?” “他送我上学,顺便进来看看而已,”我抬头,一脸死人样盯着他,“再说了你觉得就我这样的能谈上恋爱?” “谁知道呢,什么口味的人都有,”他皱皱鼻子冷笑两声,“好在你识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就说了他是我叔叔,不是男朋友。” 他背过身去开始准备小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以为你是谁啊? 还有,傅曻!!! 趁着考前自习还没开始,我用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别再来我学校了。』 焦虑,或者说焦躁。 一整天我脑子里就像跑马一样闪过各种可能性,实际上田多鑫只要在家长群里问一句“相鸶霣有叔叔吗”就能将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或许他暂时不会这么做,因为掌握我这个小秘密对他来说有利可图,但剩下的四分之叁学年他会不会整出幺蛾子。 该怎么办?如果我要守住这个秘密,就必须对他言听计从吗?现在只是要小抄而已,以后他会想要什么?会让我帮他偷东西吗?或者是去女生更衣室偷拍? 如果我能死掉就好了,死了就不用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会被这么惩罚? “鸶霣!一起回去啊!” 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吓得一抖,转头看到蒋秋然的笑脸放松不少。 “好啊,”我合上书包拉链,“不过你家不是和我反方向吗?” 她柔软的手拉住我的胳膊,并排走出教室,“我妈这两礼拜上夜班,我得去我爸家住,正好得去你平时坐车的那个车站。” “哦……你父母不住在一起?” “是啊。” “原来如此。” 这还真不常见。 蒋秋然沉默片刻,仰起头对我笑了一下,“总觉得和鸶霣你啊,相处起来很轻松,你都不会问东问西的。” “诶,是这样啊……” “嗯,”她脑袋轻轻在我肩上撞了下,“嘿嘿。”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还是反讽的?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是真心的啊 你这个笨蛋 46.巧克力(家暴自残预警) ·如题所示 家暴desu 快到家了才收到他的回信。 「是否需要进行清除?」 我了个老天呐,他这次竟然没有加乱七八糟的表情!? 不过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估计是他通过监听器知道了田多鑫企图用他来要挟我,四舍五入等于田多鑫生命垂危了。 这可不行,我的目标是让他远离我美好的校园生活,而不是让他进一步参与进来。 于是我回『切勿。』 他这次很快就回复了「(╥﹏╥)对不起」 『……你跪安吧。』 进家门前我按照惯例删除来往信息,一开门看到母亲阴沉铁青的脸色,我就大感不妙。 果然,她甩起一张纸拍到我脸上,嚷嚷着,“你自己看看,你整天拿着手机都干什么了!?” 我被拍得倒退几步,稳住身子才弯腰拾起那张纸,是电话账单。 啥嘛,指望我付话费?我连几块钱的彩印钱都要别人帮我付。 见我盯着账单不出声,母亲又是一掌呼在我头上,“你一天天的不好好读书都干什么了?这个月怎么发出去那么多条短信?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哦,原来如此! 我抬眼看着她,面上波澜不惊,“和同学讨论题目。” “你这什么眼神!?”她咵喳给我一耳光,“手机给我!” 我把手机递给她,她什么都没翻到。可见我果然是极具长远眼光,她的行为都被我预判了,这下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怎么一条信息都没有?你全给删了!?”她又是一巴掌打来,“你是不是做贼心虚,我给你手机你让你做不叁不四的事的吗!?” 啧,这是马失前蹄。 “删了,”我一说话脸颊就火辣辣的疼,“手机说是储存不够我就删了。” “你还骗我!” 她抬起脚,踹中我的肚子,我这下真撑不住了直接被踹飞,趴倒在地上起不来,各种东西从打开的书包里散出来落了一地。 那之中有上个星期从顾闲英那里收到后,就忘在书包里的巧克力。 哈哈,这下真的bbq了。 母亲视力挺好的,一下就看到了那块巧克力,抄起它就往我脸上砸。 “这东西哪儿来的?啊!?”她伸手指着我,浑身发抖,“你是不是在外面和男人鬼混!?” “同学给的,”我捂着痛得像是要裂开的肚子,尽量及时回答,强调道:“女同学。” “同学好好的给你这么好的东西?你当我叁岁小孩呢!?”她又是一脚踢在我腿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谁给你的?”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想法…… 感觉她好像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痛得我说不出话,她还在继续骂骂嘞嘞,“我跟你爸供你读书是为了让你去搞不叁不四的事的吗,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我去打断他的狗腿!” “是女同学……”我好不容易再次喘上气,“我帮了她一个小忙……” “你还骗我!还骗我!”她猛地蹲下来拽住我的头发疯狂拉扯,“一个小忙她给你这个?谁会给普通同学这么贵的东西!?” 那个巧克力果然是高档货吗……顾闲英家境应该很好吧,真好啊…… 我的走神再次对母亲的愤怒火上浇油,她松开我的头发,枯槁而粗糙的手箍在我脖子上没有犹豫地用力勒紧,“你还想骗我,我这么多年培养你都白费了你这个白眼狼!” 在这一瞬间,我连眼都不眨了,因为充血而模糊变黑的视线中,母亲的脸在客厅灯光的照射下,反而显得有几分神性。 要杀了我吗?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你妈妈。 期望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空气再度钻入我的喉咙,我坠入一个干瘪得硌人的怀抱,眼前漂浮不定的家具慢慢归回原位,耳边是母亲的抽泣声。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哭得真切,“我对你付出这么多你都看不到吗?” “我……”嗓子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声音,“没有骗你。” “那你坦白说,”她松开我,满是泪的眼睛看着我,“这个巧克力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给你的。” 我向她解释了来龙去脉,她总算相信了,还说那个同学家里应该很有钱,也很有教养,让我跟她好好相处最好能做朋友。 开什么玩笑,那次之后就没跟她说过话了,做个鬼的朋友。 我觉得很累,问她能不能让我去为考试复习,她摸了摸我的头说去吧。但是把我的手机没收了,说高考结束再给我。我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回到房间后,看到对面楼的那扇窗后窗帘紧闭也没开灯,心里忽然像针扎了一下似的。 什么嘛,连他都不在,今天又去忙了?有没有作为我战略合作伙伴的自觉啊,倒是向我请个假啊蠢货。 他应该一直都在的他应该一直都在的他应该一直都在的他应该一直都在的他应该一直都在的……凭什么?凭什么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明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凭什么不在,他不在的话我该怎么办? 感到皮肤上的刺痛,我才稍稍回过神来,是我自己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也是嘛,毕竟他是有工作的人,再说了谁离了谁不能活。 母亲又在忙活家务,暂时不会进我房间。我拿出贴着jiangqiuran照片的美工刀,用力扎进手腕里,疼痛和鲜血迸溅随着刀刃划动铺满我所有感官。 而且,我还有一直笑着的小然陪着我呢。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47.想乱搞男女关系 今天早上的母亲格外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笑着摸摸我的头,又摸摸我的脸,说我瘦了,学习压力一定很大,但她很欣慰我能这么努力。 然后她叫我多吃点,说桌上养生粥是特意为我熬的。 我硬撑着吃了两碗,出了小区就趴下水道旁大吐特吐。 倒也不是我故意要吐出来,就是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吐完还是恶心。 出门前特地看了眼对面楼,他家的窗帘还是紧闭着的,不知道是不是死外面了,现在我连老人机都失去了,彻底被动。 脑袋昏昏沉沉的,昨晚肚子被踹到的地方还是疼,刚才呕吐时腹部用力更疼了,腿也疼,脸上也疼。脖子倒还好,可能被掐习惯了而且母亲也没真打算掐死我。 我把全身的疼痛用外套和围巾裹紧了,倚在公交站的广告栏上等车。旁边站了一对小情侣,大清早跟啄木鸟一样互相啄个没完,还时不时发出“嘻嘻”“哎呀”“啵啵”的声音。 你们清醒一点,还没到春天呢。 母亲大概是极度恐惧我变成这种样子的,主要是怕影响我学习。既然她总是担心我乱搞男女关系,不如我真的去搞一搞,这样也不枉她总是白费功夫担心。 我看我的战略合作伙伴就不错,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虽然没见过衣服下面的样子…… woc好恶心!!!我在想什么!!!呕!!! 胃底又一阵翻江倒海,我闭上眼睛拼命咽口水,差点又吐了。 正好车来了,我赶紧跟着人流上了车,不太正好的是,纪元海也在车上,而且我一上车就被他发现了。 他和我视线相汇的下一秒就向旁边蹭了两步,似乎实在给我让位置,这下想假装没看到也不行了,我低着头走到他旁边站定,又把围巾向上拉了拉企图盖住脸。 “这周期中考,对吧?”他摘下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很自然地向我发起对话,“感觉顺利吗?” “不……”我的声音扭曲得都吓我一跳,赶紧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不错。” 我低头,他也跟着低头,“感冒了?” “有点。” 不,是软组织挫伤导致的喉咙肿胀,我猜。 “偏偏这时候生病,”他语气好像有点无奈,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VC,注意身体。” 这人给我一整盒VC泡腾片??? 我犹豫了,他倒是毫不犹豫,直接把泡腾片塞我书包侧兜里。 “谢谢……” “没事,毕竟你不仅是我的学妹,也是我的学生。” 哦对哦,我都忘记了。其实刚看到他我就满脑子“长发帅哥头发真好看”,一点没想到我和他之间的社会关系,真是色令智昏。 话说回来怎么他总是在我最不适合见到长相优越的人的时候出现,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在嘲笑我。不过如果要乱搞男女关系的话,跟他也不错啊,就是不太熟…… 我慢慢抬头,顺着他的发尾向上看去,再次和他对上视线。他那双有些疏离感的眸子轻轻眯起,似是在笑又似是在审视。 哦woc,围巾掉了。 我不动声色地再次把围巾拉起,就听他问:“学习压力大吗?” “一般高叁水平的压力。” 够了我这张嘴,就不能回答“是”或“不是”吗,非得贫一下。 但有可能是因为我不想透露我对学习压力的真实看法?诶,有这个可能。 “我差不多要下车了,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有不会的问题直接问我。” 纪元海的声音再次响起,拉回了我飞远的思绪之鸟,我手指揪了揪围巾组织语言,“现在没有手机,不让带手机去学校。” 哈哈!我才不要说我是个连老人机都没得用的可怜鬼! 他说没事先把号码记下来再说,然后掏出圆珠笔,趁我还没反应过来,拉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晚上随时有空,”他收起笔准备下车,“考试加油。” 不是大哥,我有纸有本子的啊? 我看看渗进掌纹里的蓝色墨水,再看看他混在下车的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背影,心里又只剩下一个想法。 真——好——看——啊——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48.打着点滴考试 到站时正好遇到蒋秋然从另一辆公交车上下来,我感觉天空都亮了点。 确实是亮了点,差不多到了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 她小跑着追上站在原地等她的我,柔软的手再次抓住我的胳膊,“今天怎么穿这么多,还戴这么厚的围巾,不热吗?” 我尬笑两声,“我怕冷。” “因为你太瘦了吧,”她捏捏我的手臂,“而且怎么听声音好像感冒了?” “可能有点吧。” 事实上,可能是早上吐过的原因,喉咙肿得比昨晚还厉害。 咋就没给我掐死呢,一了百了啊也不用养我养得那么痛苦。 “诶——~” 蒋秋然盯了我两秒,忽然停下脚步在书包里翻来翻去,我说你干啥呢,她说你等我找个东西,又翻了一阵才把头抬起来。 “把这个贴上,”她手里拿的是暖贴,“考试周可不能生病啊。” ……感动! 但其实我不冷! 她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已经撕开了包装,把暖贴粘在我的外套上,好像又觉得不太对,又撕下来掀开外套贴在里面的衣服上。 “这样就好了,女孩子要注意保暖啊。” “嗯……”我双手手指搅在一起,“谢谢。” 对我这么好干嘛?我也没什么能回报你的。 虽然肚子暖和起来了,但我背后冷汗直冒。万一她刚才掀我外套的时候,把上衣也一起掀起来了,发现我肚子上的脚印怎么办? 总不能说昨晚去寻找大脚野人被攻击了吧! 好在她什么都没注意到,手里摆弄着空掉的包装袋,开始跟我聊她昨晚在她爸家吃了啥,都是些硬菜,好像是为了她特地做的。 包装袋上的卡通形象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那是一只大袋鼠袋子里装着小袋鼠的图案。 还真是好啊,亲子关系真不错。 我也想吃烤鱼。 看看怎么说服我的战略合作伙伴请我吃烤鱼。 等走到教室里我已经是满头大汗,我脱下外套塞进储物柜里,但围巾绝不能脱。我感觉现在这围巾就像个烟囱,热气源源不断往上冒。 对了,喝点冷水吧……不是还有VC泡腾片吗。 我正往教室外走,顾闲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圆润板实的身躯挡住了大半个门。 “那个,听说你感冒了,”她双手递上一块巧克力,“吃点甜食吧,心情会好一点。” 还是那个棕色包装纸陪金色花体字的巧克力,看到这个我心情哪里好得起来啊…… 她一会儿看看地面一会儿看看我,我礼貌拒绝,“不了谢谢。” “……好吧,那个,早日康复……” 她收回手,把巧克力捧在怀里,拖着步子往自己位置上走。 呃……怎么今天总有人给我掉落道具啊? 我晕晕乎乎的到走廊上的饮水机那儿,用一次性纸杯接了冷水,回到教室泡上VC一饮而尽。结果胃里冷外面热,感觉更难受了。 想把暖贴撕下来,可是想到这是蒋秋然亲手贴的我又舍不得,只能扛着热坐在开了暖气的教室里苦哈哈的自习。渐渐的暖贴也冷却了,可那种全身像是火烧一样的热感没有消失,脑袋的胀痛越来越严重,开裂似的疼痛从脑底蔓延开来,眼珠也像是要掉出来一样难受。 田多鑫转过头来和我说话,我就看到他大嘴巴子动来动去,内容一个字都听不到。大概又是来问题目的,我随手把自己的练习册推过去。 咚。 这是我脑门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东西是苍白的天花板,周围被蓝色的布帘遮蔽,头顶上吊着一瓶点滴。 是学校的保健室。 虽然医疗条件就这个水平,但这床是真舒服……想睡觉…… 等等现在几点了!? 我猛地坐起来,又是一阵头晕眼花,缓了一会儿后拉着输液架想开布帘往外走,果不其然看到保健室老师坐在桌前看手机,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抬头到处找时钟。 哈哈我完啦!考试已经开始10分钟了!!! 我当机立断跟保健室老师说我得回去考试,她却表示拒绝。 “同学,你高烧将近40°C,你应该好好休息” “我要去考试。” “你先……” “我要考试,”我蠕动干裂的嘴唇,“我要去考试。” 老师被我沉声诅咒一样的重复弄没辙了,亲自把我送回了教室,交代监考老师好好照看我。 我推着输液架回到座位,整理好输液管坐下准备开写,却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一抬头,那些侧视的目光纷纷收了回去。 瞅啥瞅啊,一边打点滴一边考试不是正常操作吗? 我想揉揉酸痛的脖子,在手指接触到皮肤的一刹那,体温从40°C狂跌成-40°C。 围巾,我的围巾好像落保健室里了。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49.恐惧心理 考试也就那样吧。 没了围巾的遮挡,大家自然而然地被我脖子上的掐痕勾起了好奇心,考试结束后全围了上来进行观测。 ——你怎么了?好好的忽然晕倒。——天啊烧到40°C?换我早请病假回家了。——非得考试干什么,反正可以补考啊。 不行,我不想让家里知道我晕倒在考场上错过考试。 他们问了一圈,总算是问到他们真正想了解的问题——脖子怎么回事? “睡觉的时候,脖子卡在床边,压的。” “鬼扯吧你,这分明是个人手印。” 是啊,这玩意儿我说啥才能蒙混过关呢? 这时田多鑫神秘一笑,怪腔怪调地开口,“是不是跟男朋友玩什么刺激的东西搞的?” “哈?”我转动酸涩的眼珠看向他,“我没有男朋友。” “没有?你这个像是玩SM……” “田多鑫你闭嘴!”蒋秋然一掌拍他桌上,“说话离了下叁路你会死是吗?” 他又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开个玩笑而已。” “你咋不跟你妈开这种玩笑!?”蒋秋然挥着手驱散群众,“都走开走开!一个劲儿问什么呢,屁事多!” 群众离去,还在窃窃私语。——不可能吧,看她那么乖。——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瞎说了,等下蒋秋然要打人了。 砰! 这下换成我拍桌了。 是我妈打的,你们满意了吗!?当然这话我不可能说。 “我没有男朋友,”我咬牙切齿,“这个伤纯属意外。” 被我短暂震住几秒的同学们打着哈哈说“哦好了好了没有就没有嘛”,四下散开。 田多鑫也撇撇嘴,说了句无聊,拎起书包走人了。 刚才涌上头顶的热血退却,我又无力的跌坐在椅子里。 已经够了,想死,现在就想狗带。 蒋秋然没多说什么,帮我拿起书包说送我去保健室,而我除了谢谢别无他言。 顾闲英也默默跟在后面,我还纳闷她今天怎么回事,蒋秋然才跟我说刚才我晕倒的时候,是她俩把我扛进保健室的,不然光靠她一人肯定扛不起我。 我想给自己两大耳刮子,真是没用,活着就会给人添麻烦。 输完一瓶点滴后我已经感觉好了不少,但蒋秋然还是坚持把我搀扶进了保健室。保健室老师对我脖子上的伤痕倒是没说什么,给我量了体温后开了点药,收回点滴和输液架后,把围巾还给了我,让我早点回家休息。 不想回家啊。 顾闲英跟我们完全不顺路,也还是坚持着把我送到车站,我脑子里嗡嗡的知道这个人情我算是欠下了。在我上车和她们分别前,使出浑身力气向她们道谢。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一会儿看看地面一会儿看看她们,因为不知道该看哪一个,所以又看回地面,“你们真是太好了。” 我声音小得我自己都不太听得清,她们还是摆摆手让我别介意,说都是朋友嘛这不算什么。 这不算什么吗?那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恐怖? 真的太恐怖了,我被剖开肚子拔出肠子的时候都不觉得恐怖,但面对两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我竟然觉得恐怖??? 我踩着像飘在云端的步子回到家里,母亲热情地招呼我吃饭,还说考试肯定累了吧今晚早点睡吧。 这个也好恐怖……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利剑。 味同嚼蜡的吃完饭,忍着疼痛洗完澡,回到房间里,看向窗外,那扇窗还是窗帘紧闭没有有开灯。 那个会拔出我的肠子却让我感到安心的人,还是不在。 为什么被人好好对待会觉得恐怖,会觉得胃里像猫在挠,但被人开膛破腹抠眼剥皮却觉得…… 理所当然? 难道说我就是活该被人虐杀,天生适合当别人发泄的道具吗?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50.包养意识 这已经是他家连着叁天毫无动静了,该不会真的横尸街头了吧? 我还得拖着病躯去学校考试,这可真是心理生理双重打击。 嗯?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理被打击到了? 我一边干吞退烧药,一边对我的人生进行思考,背后忽然传来蒋秋然轻快明亮的声音。 “早啊宝!”她抬手搭在我肩上蹦了一下,“今天好点没?” “啊?呃,好多了。” 她刚刚叫我啥?叫我啥???宝??? 我知道网上很多女孩子都会这么称呼彼此,就算是完全的陌生人,但现实里也会这样啊? 好强的冲击…… 蒋秋然完全没意识到她对我造成了成吨暴击,又开始扯她的家长里短,什么她爸爸跟顶头上司为了报销的事互骂对方公司蛀虫败类啊,什么她妈妈昨天跟她视频通话说家里水管又爆了啊,什么她昨晚看擦边男视频看到睡着啊…… 她好像也没管我在不在听,就纯输出,说到“阿姨和弟弟”这几个字时,忽然像被禁言了一样哑了,然后小跑到河边,指着河面,兴奋地说:“宝子你快看,好大的鱼,有我胳膊这么长!” 我凑近看了眼,确实是条肥硕大鱼,在水里慢慢地摆尾。 “真不容易,”我赞叹到,“在这种水渠里也能长这么大。” “说不定就是因为在水渠里才能长这么大,水至清则无鱼嘛。” 可能是吧。 这条河说是河,其实就是条水渠,每次下大雨都会水位暴涨,带走这片区域的所有下水道排污,有时会散发臭不可闻的气味,只不过因为刚好是挨着学校建的,被我们戏称为护城河。 护城河一周是有栏杆的,不过经常有无聊的学生比“谁踹出来的声音最响”,全力冲刺飞踢,长年累月下来已经松动了,但没有修缮,只是在上面挂了个警示牌,颇有出事概不负责的意味。 我拉了拉蒋秋然的袖子,“别靠太近了。” “嗐你担心什么,”她回头对我做个鬼脸,“我又不是傻子。” 你不是傻子,但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感谢蒋秋然的父母把她带到这世上,有她在,连带病考试这件事都变得值得期待。 顺利完成今天的考试,我和蒋秋然还有顾闲英说说笑笑地往车站走,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蒋秋然吧嗒吧嗒分享她的生活琐事,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和顾闲英估计就是两沉默的车轱辘。 本来以为今天顾闲英和我们顺路,谁知道她到了车站后说要打车回家,蒋秋然大为震撼,她解释说反正她每天都是打车上下学的,在哪里打车都一样。 “哦对了,”她划手机的动作一顿,“你们要不要一起?” “诶不了吧,打车很贵诶,”蒋秋然掰着手指做心算,“打一次车够我买两个爱豆吧唧了,不要。” “我请你们。” 这下我也大受震撼,靠北,这就是有钱人的实力吗? 蒋秋然更是直接,“闲英你家很有钱吗?就算是顺路那也挺贵的吧?” 顾闲英抿抿嘴,半天才说:“也没有很贵吧……” 怎么感觉她在很努力融入我们平民的样子? 趁着我要坐的那边车进站,我连忙拒绝叁连并表示了感谢,拿出公交卡直接开溜。 太可怕了,要是被她请了打车,我得做牛做马到什么程度才能还完人情啊。 其实做个平民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每天出行的交通工具可是有钱人想买都买不来的呢,不过听说退役的公交车可以被私人购买……? 我胡思乱想着,抬头看到矗立在我家那栋楼入口处的那个人,心脏突的跳了一下。 是我的战略合作伙伴,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很好很好。 “爱卿,叁日不见,”我走到他面前停下,“还活着呢,好顽强的生命力。” “活着,并前来面圣了,”他笑着接上我的梗,从口袋里拿出样东西给我,“纳贡的礼品。” 是一部手机,不是之前借我的旧手机,而是前不久班上富二代炫耀过的某品牌最新款。 想必是通过监听知道了我被剥夺老人机使用权的残酷事实,不过算了,nobody cares。 “给我这个干嘛,”我翻来覆去地看新手机在灯光折射下变幻的颜色,“继续用那个旧的不就好了。” “就是想给你新的。” “在可怜我呢?” “不是,觉得你需要这个,就是这样。” 行吧,他剥我的皮,我拿他手机,很公平,符合战略合作伙伴的交易关系。 我说甚好甚好朕倍感欣慰,但现在不能冒险把手机带回家,被发现的话我可能会因为被父母碎尸而上新闻头条,于是让他先拿着,我明早再去他家拿。 “所以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他一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一边向后靠在墙上,笑得纯真灿烂,“那天回你信息的时候被人砍了,在医院躺了两天。” “哈???” 首先,为什么他说到自己被人砍了还能笑得出来?其次,为什么非得那时候回我信息?有病? “所以你是在进行生死搏斗的时候回我的信息???非回不可吗?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那时候的情况有点……”他眼睛向侧边看了下又看回来,“总之感觉如果当时不回复的话,就没机会回复了,所以先回了再说。” “???您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 你小子枪都被我看到了,还搁着儿跟我装神秘呢??? 但重点是,这家伙确实有概率会扑街。毕竟他和我不一样,是被杀就会死的普通人……天呐我竟然用“普通”这两字来形容他???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个会有生命危险的弱者而已,在这方面我完爆。 我难绷地搓了搓脸,“工作时禁止用手机!” “好的,以后不用了。”他轻笑两声,“那你呢?你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哦不,有一点好,蒋秋然是好的,顾闲英也挺好的,其他的都烂透了,稀巴烂的人生。 但我说出来的却是,“好极了,见不到你的话就更好了。” 面对我的挑衅他不为所动,“关于姓田的那个,真的不需要我执行相关指令吗?” “哪有什么相关指令啊,”我嫌弃得摆摆手,“别犯中二病了。” 不过说真的,田多鑫不除,搞不好过阵子全校都会传播我“是个玩sm玩很大还带着掐痕去考试”的人。 那两个字母在我脑中浮现的同时,我的目光不自觉地飘落在他的手腕上,就那么一小节,露在长袖外,侵略性的骨骼感仿佛在提醒我他是个男人。 瞬间我感到五雷轰顶,woc,为什么以前没有意识到呢!? 他是个男人没错,这个我一开始就知道。但是我没预料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边让他用我的身体取乐,一边从他那里获得经济支持……这不就是包养关系吗!? 也就是说,我和他已经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了??? 我不能接受!!! 虽然看不到自己是什么表情,但它们一定是丰富多彩的,因为他开始面露困惑了,我在他开口前猛猛后退,甩开腿就往楼上跑。 “明天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51.晚自习时可以吃东西吗 我不想被人说是又当又立,但我真的需要手机。 在实际需求和尊严之间,我选择用围巾包着脑袋只露出一双眼睛,哐哐砸他家大门。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他应声开了门,和昨晚一样西装革履的。我接过手机,随口问他是不是今天又要出门,他说今天的待办事项只有和我见面这一项。 “那你穿得跟要去参加股东大会一样干嘛?” “你说的要我穿得正式点。” 诶不是,woc。 我脚趾扣地,视线乱瞟,“伤好点没?” 他揉揉眼睛,倚在门框上,“应该吧。” “好没好自己不知道?” “无法做出专业判断。” 看他神情困顿,我又问:“该不会昨晚想着今早要和我见面激动得整完没睡吧?” 真是够了我这贫嘴!!! “差不多,”他竟然点头了,“我怕睡着了没听到敲门声。” “不需要!再见!”又是一阵猫挠似的触感爬过我的脊椎,我把手机揣进口袋里飞奔下楼,“本人类要投入社会了 !” 不行不行不能反复回味这个场景,想点别的吧。哦对,手机最重要的功能是联络,我该联络谁呢…… 好家伙,我把纪元海的电话号码整忘了。那天到了教室就满脑子好热,察觉到的时候,那串电话号码已经糊成一团蓝色了。 这么看来母亲说的也不算错,我确实有点子白眼狼,人不在眼前就想不起来和他相关的事。 虽然痛失帅哥联系方式,但也没关系,毕竟我可是星期天能跟他独处一室的人——不对等下,他怎么又在车上。 这次纪元海坐在后排,还是戴着耳机看着窗外沉思的模样,没注意到我。我躲在人群后面,站在最靠近前门的地方。 有点奇怪,为什么最近总能在车上见到他? 如果他也是每天这个时候坐这班车的话,就他这个萝卜地里种大葱级别的存在感,我以前不可能不注意到他,但在我认识他之前确实从未在车上见过他,仿佛他是上上个星期忽然生成在我的世界里的一样。 不过也有可能,就像是认识一个新词后,感觉生活中哪哪儿都是那个词一样的效应?人比较容易注意到已有概念的东西,是这样的吧? 而且说不定是……他已经沉迷于我无法自拔,跟踪我呢?。 呕!又在想些什么啊! 真被自己愚蠢的大脑气笑了,哪有人跟踪还明目张胆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的……呃,监听我还毫不掩饰的人,确实是有的啊。 烦死了,这都什么破事一天天的。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该下车的时候,纪元海这次没在我之前下车,看来只是纯顺路。不过公交车驶过我的时候,他在窗后到了我,食指点了点窗户,对我笑了下,像是在对我打招呼。 ……这么好看的人,就算是跟踪狂我也认了。 接下来又是一整天无聊的自习和考试,考试一结束我就迫不及待滑铲到蒋秋然面前。 “我有新手机了,”滑铲停止后才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换号码了。” “你终于有智能机了!”她好像比我还兴奋,“你爸妈终于想通了啊!” “呃……呵呵啊哈哈哈嘿嘿……” 她一边叽叽喳喳说你爸妈对你其实挺好的嘛换个这么贵的,一边帮我注册社交账号,最后把我拉进了同学群里。 同学群里消息不断,大家在对考试答案,满屏都是崩溃的表情包。我注意到蒋秋然给我设置的用户名是“雨贝贝”,我问她什么意思,她说我的名字太难写了,就拆开了,然后迭读更可爱一点。 我沉默了,没好意思告诉她,其实“霣”字的下半部分是“员”字。 虽然这个用户名和我的气质格格不入,但因为是她设置的,所以我不想改。 顾闲英也凑上来加我好友,又强烈推荐我下个外卖软件,说知道一家学校附近特好吃的蛋糕店,新用户点外卖有折扣优惠,有机会可以点个套餐晚自习的时候一起吃。 你是忘记你上次晚自习吃自热小火锅时,被巡洋的侦察舰老师鱼雷攻击的事了吗? 蒋秋然对这个提议倒是百分百支持,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问我:“你生日几月几号?” “上个月,已经过去了。”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52.门锁 现代科技真的不错,但是它必须和我家保持距离。 理论上来说可以带回家,但那样我就得随时防备着母亲翻我书包,实在是不想要多余的精神压力了。 我再次来到傅曻家,敲门时发现哪里不太一样,仔细一看是门锁换成指纹锁了。 他给我开了门,看起来比早上有精神多了,抬手又想给我一记摸头杀,“今天和朋友们相处得不错嘛,身体不难受了?” “你要相信抗生素,”我猫腰从他手下溜出去,“而且你的体表温度比我的还高。”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是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顺势把手机放他手里,“明早我再来拿。” 俗话说顺人者必被人顺,他反手把我扣押住了,说要给我录入指纹。 “明早你就自己开门吧,”他一边把我的拇指按在指纹阅读器上一边说道:“不然我又得醒着等你。” “呃……呵呵,那还真是感谢你这么重视我啊,”指纹录入结束后我立刻抽回手,“不过你就这么信任我?随便让我进出?” 他歪歪脑袋,“我家又没什么秘密。” “hello?管制枪具和杀人密室不算吗???” “嗯……”他还真的在思考的样子,“对别人来说算是吧。” “你就不怕我反手把你举报给更高权利吗?” “那样的话,你要解释很多东西吧?你应该不会想要那种麻烦。” 可恶!他真没说错! 我扯了扯嘴角,又看向指纹锁,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句子。 ——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呕!!!快停下!!!不要再奔腾了我的思维!!! 我深吸一口气,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盯着指纹锁问他:“现在想杀了我吗?” “没什么想法,而且你该回家了吧?” “所言甚是,告辞。” 我走下楼,一踏进自家那栋楼就狂扇自己巴掌。 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即使如此,早晨来临,我还是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了他家的大门。 我的手机就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上,正充着电。我把手机拔下来时,不由自主向空间深处探头,看到他的卧室房门紧闭。 在睡觉吧?就他一个人在家,还关着门睡? 我走过去试探性的轻轻转动门把手,是锁着的。 靠北!这小兔崽子!这不还是防着我呢么! 我直接飞起一脚踹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拔腿开溜。 就这么说吧,我可以拒绝进入你的空间,但是你不能把我挡在门外。 不对,为什么我要有这种想法? 我赌气似的跺脚甩头,被周围路人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 算了,我还是看看今天我那群庶民同学们都在聊些什么。 打开手机一看,除了蒋秋然给我分享的擦边男视频,顾闲英给我分享的本市最佳可丽饼大赛新闻,还有一条消息是来自用户名叫“阿美莉卡官配”的人,头像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和美国国旗帽子的卡通石油桶。 消息内容很简单:(*^▽^*) ……老哥,你真的25岁吗? 话说回来这种表情符号已经退环境了吧,现在还在用,果然是个老头。 我思索片刻,把蒋秋然发给我的擦边男视频转发给他。 没想到他很快就回复了:「( ?? _ ??)?你已经不满足于乙游了吗」 『你不是在睡觉吗?』 「被你吵醒了 ?_?」 『……』 「饶了我吧 (′;ω;`) 我本来就入睡困难」 『好,你的弱点,我记下了。』 「(╬?д?)」 他在虚拟社交中,比在现实中更像个人。 我感到大获全胜,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围观同学群里大家互换热点知识的混乱。 好活跃啊,电子生命真奇妙。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53.思绪之鸟 今天是期中考的最后一天,蒋秋然带了两个大包到学校,我问她这是要去逃荒吗,她说她这是要去旅游,和朋友一起。 “期中考结束之后可以玩整整一个礼拜,”她眼里已经冒星星了,“我要去沿海城市晒太阳!” “那明天上午的自习,你不来了吗?” 明天是星期天,平时的话是周考的日子,但因为这个星期刚期中考完所以改成自习,然后下个星期是个小假期,不过对我来说也就是换去学习营继续学习而已。 “嗯,请假了,”她把背在身前的那个包打开,神神秘秘的笑道:“给你俩看个好东西。” 顾闲英也好奇地凑上来,看清是什么后发出了“哇哦”的一声。 是比基尼的,上半部分。 她穿起来肯定很好看吧,毕竟是……那种身材。 回想起被她抱住的那一瞬,我又觉得有什么麻麻痒痒的触感在沿着背脊爬。 顾闲英打趣道:“跟谁一起去啊,还特地准备这种东西。” “就朋友啦,”蒋秋然拉上包,抬头的时候眼睛又是一亮,“哦,她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那个金发女生,她正站在校门口靠着柱子玩手机。 “Cally!”蒋秋然小跑到她身边,“来这么早。” “来接我的小宝贝,肯定要早一点,”Cally收起手机戳了戳她的腰,“快走吧,正好出发前还能吃个饭。” “走吧走吧,”蒋秋然刚要迈出步子,又回头看向我们,对我们挥手,“下下个礼拜见咯!” Cally抬起画着夸张眼线的眼睛,也对我们挥了挥手,手腕上银白色的手镯叮当作响。 什么嘛,她是没有在上学的吗,打扮得这么社会,呵,社会闲散人士。 这么一个社会闲散人士,竟然把我对上学时光的期待轻易地带走了! 真是的不想再见到她! 蒋秋然一走,我和顾闲英之间气压就瞬间降低,她默默地在我身边拖着脚走路,划出沙拉沙拉的声音,这么走路的话鞋底会被很快磨平的啊喂。 “那个……”她忽然开口,“你这个假期要做什么?” “没有要做什么。” “我也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她沉默片刻后才说:“我爸妈都去国外了,我都不知道该干嘛。” 父母不在家?我都不敢想能有多爽! “那就看看电影,出去逛逛?”我想了想继续提议道:“或者发展个什么兴趣爱好吧,反正没有假期作业。” “对哦!”她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可以学学烘焙。” “那不是挺好的吗。” “嗯……你要不要来我家?”她又低头抠指甲,“我们可以一起学,设备我来买。” 这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的问题。 “不太方便,”我的默认选项是拒绝,“……家里管得严。” “哦,好吧……” 公交进站,我向她道别,回到家中。 星期天上午的自习,我整个人都散发着怨气,恨不得用笔把本子戳烂。 这该死的自习,这该死的学校,这该死的…… 这该死的金发妹! 天呐,我竟然还要等一个星期才能再见到蒋秋然? 我没办法见到蒋秋然穿比基尼的样子? ……打住!停止思考你这个肮脏的低等生物! 但是自从昨晚蒋秋然就没给我发消息了,虽然她更新了动态发了一堆自拍,但没有比基尼……够了,不要再想比基尼了! 可是那几篇薄薄的布料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我用死鱼一样的眼神看向顾闲英问她:“你穿过比基尼吗?” “穿过啊,”她有点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前年在我们家的海滩——” 她说到一半打住了,用手指抵住嘴唇小小的“唔”了一下,“反正就是夏天去海边的话就会穿。” “真好啊——” 只有我因为要掩盖自残的伤痕,夏天也穿长袖吗? 我也想去海边玩。 关于沙滩和泳装的思绪之鸟一直在我头顶盘旋,直到纪元海前来授课,这些鸟还一直在我脑袋上蹦蹦跶跶。诱导我脑补他常服之下的纹身全貌,以及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已经不受我控制了,我的人生完蛋了。 纪元海肯定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稍稍侧头看了我一眼,唇角轻轻勾起,抬手把头发挂到耳后,露出流利的下颚线。 他耳上的环境更是丰富,打了不知道几个孔,戴着银白色的耳钉和环扣以及锁链。 脑子里忽然闪过Cally的银白色手镯,我拳头硬了下。 可恶的社会闲散人士。 —————————————— 死亡计数:x14 第4个星期天 54.触感(玩弄伤口预警) ·有女主玩弄男主伤口的描写 讲真的,我觉得纪元海的危险意识是不是有点低了,被我盯着看还能坦然自若,万一我是个变态杀人狂呢,他就不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吗? 或许正常人不会往这个方向想,但我确实认识一个变态杀人狂,并且此刻正在他家。 用指纹锁开门后,没在客厅看到他,也并不在意他去哪里了。我按照惯例在客厅落地窗前向对面的母亲打完招呼后,就拉上窗帘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蒋秋然又更新动态了,是她和Cally以及其他人的自拍,我保存下照片把无关紧要的人裁掉了。 顾闲英真的买了烘焙用具,给她点个赞…… 然后就没有别的新动态了。 Woc,刚才忘记问纪元海他的联系方式! 我从沙发上弹射起来,懊悔地用拳头抵住额头。 都要把他盯成筛子了,偏偏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算了,事已至此,吃点冰的冷静一下。 我向冰箱走去,余光却看见变态杀人狂的卧室门又是关着的。 搞什么,明明在家竟然不恭迎寡人御驾? 我走过去转了转门把手,是锁着的。 不对劲,今天可是他难得的有大量时间折磨我的日子,不是应该早就准备好变态玩法等着我才对吗?这么宝贵的时间,他竟然拿来睡觉!? 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我拍了拍门,没有回应,我一脚踹上去仍然没有回应。 ……不会猝死了吧!这样下去尸体会臭的! 我后退几步,准备全力撞上去,刚开始助跑他就开门了。 还好我紧急刹车了,不然可能会把他撞翻。 他抱着枕头,被子还挂在胳膊上,揉着惺忪睡眼问我干什么。 但我的注意力已经被他敞开的衣襟吸引了,露的不多但能看到锁骨,还有那上面一道斜斜的刀疤。 都说疤痕是男人的勋章,我认了。 我反问他才是在干什么竟然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他说晚上本来就该睡觉,我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天。 他打个哈欠说:“啊,没注意。” ……逗老子玩儿呢。 眼见他退回去又要关上卧室门,我向前几步紧急拦截,一探头看到卧室里的景象心里却是猛地一跳。 虽然光线昏暗,但仍能看到深红的液体成片的在白色床单上反射出湿润的光泽。我按住他的肩膀叫他别动,绕到他身后一看,果然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贴在身上。 “……我说,你在血流不止你知道吗?” “知道吗?知道的吧。”他放弃挣扎了似的,拖着臂弯里的被子倒回到床上,“所以很累。” “你别躺下啊喂!”我真的要抓狂了,“给我去医院啊!” “死不了,不去,去了才会死。” “什么鬼!?” 我去拉他的胳膊,发现他身体烫得吓人,“大哥你是不是发烧了。” “可能吧,会自己好的。” “你是五岁小孩吗?” 我放弃跟他讲道理,从书包里翻出之前保健室老师给的退烧药,接了杯水一起递给他。 “感恩吧小子,”我还是忍不住的鄙视,“我自己吃药都是干吞的。” 没想到他抬眸看了眼,拉过枕头盖住脸,“不吃。” ……冷静,这是病患,不能打他。 我和他掰头几回合,他终于妥协,但他吃药的方式是直接把药片嚼碎。 果然,果然这人不正常啊! “你真的不去医院吗?”我现在的表情应该能被做成表情包,“有没有考虑过接受专业救助?” “等下再说,”他把药片嚼得咯吱咯吱响,“想睡觉。” “你不是入睡困难吗?” “所以现在想睡觉。” ……我看你不是想睡觉,是差不多意识要脱离身体了,已经在胡言乱语了。 要知道具体原因才能推导出他为什么不想去医院,我开了卧室灯,扒拉扒拉他的身子让他背朝上,掀开泡在血里的衣服,果然有一道被缝合过的刀伤。 他那天说的回我消息的时候被人砍了,就是这个? 虽然不是我砍的,但我是重要因素,甚至可以说这个伤口是属于我的伤口。 我伸手按了按,“疼吗?” 不是我靠,我怎么问他以前他问我的话? 他用迷离朦胧的眼神看向我,表情不喜不怒,“疼。” 谁觉得疼还能这么平静啊。 我用指尖勾起缝合线,再次问,“疼吗?” “嗯。” 分明就是不疼的样子。 我干脆坐在床上,用半趴着的姿势观察这道刀伤,他却说我衣服脏。 “你这床都这样了,反正也是要丢掉的吧。” “那好吧。” 他后背的皮肤已经被鲜血染红,伤口的皮肉肿起翻开像是要从缝合线中挣脱一样。 “发炎了。” “常有的事。” 我轻抚过那道伤口,然后猛地用力按压,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真的不疼?” 他像是才回过神一样,肩膀动了动,“疼。” “大哥,你无痛症是吧?” “是有感觉的。” 我舌尖舔了舔嘴唇,本来想用美工刀割断缝合线,但考虑到蒋秋然的照片在上面,我还是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挑开最末端打了结的地方。 然后拉着线,慢慢地、慢慢地……失去线的束缚,伤口就像血肉之花般绽开了。 他还是安稳的枕在一堆枕头里,甚至看起来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的样子。 “你这是连装都不装了?”我加快抽线的速度,“真一点都不疼?” 他好像是被我弄烦了,叹了口气,“好疼啊——” 无语,纯无语,我不知该如何评价。 把抽出来的线丢到一边,伤口里又汨出一股鲜血,我用指甲刮过皮肉的边缘,湿滑的触感填满了甲缝,热得像是学校饮水机里的热水。 他没有反应,我也懒得问了,拨开伤口,指尖挤进去,不到一厘米就触底了。 用指甲抓挠,肌肉的神经就像在回应一样抽动,在我的指尖跳跃,收紧又放松,缠绕又分离。 血液涌出,顺着他的腰部线条滑落,没入床单上原本就有的红色沼泽中。 我或许不该有这种想法。 但是。 好色。 他的身体并不跟随他的个人意志,他本人闭着眼睛躺在那儿安稳得像是要睡着了一样,但他的身体在回应我的触碰。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色的吗……快停下不能再继续了! 我猛地抽回手,伤口跟着张合,他本人也张开眼睛看了向我 “……” 在这沉默的几秒时间里,他红肿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我,而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表情。 “woc,我去洗手。” 现在唯一理性的选择就是这个。 —————————————— 死亡计数:x14 第5个星期天 55.心跳的共鸣(玩弄伤口预警) ·有女主玩弄男主伤口的描写 我在厨房里洗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还在回味指尖上“活着的肉”的触感。 他是不是无痛症?不知道,不在乎。 我喜欢他的身体吗?是的,非常。 啊!!!!! 我加快了搓手的速度,企图搓掉刚才那个念头。 脑子要坏掉了!!! 我又洗了很多次手,才稍微平静下来,用纸巾擦水的时候,他正好从卧室里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了。 好尴尬,好想逃。 他可能是没有尴尬的概念,走过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拉起我的手看了看,“没洗干净。” 定睛一看,是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他的血。 我吞了口吐沫,再次去洗手了。 “要去哪里?”我试图假装正常,“去医院的话得叫个救护车吧?” “去接受治疗,”他抓抓头发伸了个懒腰,“我开车过去。” “我跟你一起。” “理由是?” 我关掉水龙头,来到他面前,把手上的水弹他脸上,“你要是半路晕倒了,把路人撞飞怎么办?” 他面对小小的水珠倒是有反应,眨了下眼后退半步,“行吧。” 我跟着他上了车,平时我都是坐后座的,但这次却主动坐在副驾上。 因为,我实在是忘不了他身体的触感。 他今天表情很少,笑都没笑一下,也不说话,全神贯注观察路况,我扯开他的衣角时他也只是垂了下眼睛稍微看了看。 为什么不阻止我? 如果我未来成了变态杀人狂,那都是他的错。 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我的手慢慢钻进他的衣摆下,先是指尖触碰到因高温而热得不正常的皮肤,感知到他肌肉的紧实,再是将整个手掌贴在他的侧腰上。 他出门前做了基础清洁处理,身上的血已经被擦干净了,但伤口还在渗血,温热的液体浸入我的指纹中,像一场洪水。 那道伤口还是肿胀着,仅仅是碰到边缘都能感受到皮肉的张力,压下去就会弹起来。 好喜欢啊,这是因我而受的伤,是属于我的伤口。 他似乎不愿说话,我也没有打破沉默,在连广播都没开的车里,两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车窗外向后奔驰的灯光变换着角度照在他的侧颜上,看不出他什么情绪,说不定他现在还是想睡觉。 那我跟着来可是做了件好事,疲劳驾驶可是很危险的。 还想更深入的探索,指尖在血肉中用力,但怎么也没法剥开他的外壳。 要不下次用刀试试……?有机会的话。 突如其来的鸣笛声劈开了浓稠的空气,我吓得一抖向窗外看去,但周围的车辆只是正常行驶往来。 没人发现异常。 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在享受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承受什么。 呃……或许他不算是在承受?我看他还挺乐意的? 我再次把手探入他的衣摆下,抿着唇看他的表情,他依旧看着路况不为所动。 所以,我用四只手指扣住那道伤口,拇指抵在完整健康的部分上,像是掰橘子瓣一样,将那道伤口撕裂。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不会生气吧?——但是当我偷偷抬起眼看向他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副专注的,一心开车的模样。 不是我说,我掰得手指都疼了,你给点反应啊。 我低头,使劲拧了下抓在手里的肉,似乎看到他挑了下眉,但也有可能只是停车时头发晃动投下的影子,他并没有向我看来也没有出声阻止我。 掌心传来更加湿润的触感,他的体温传递到我身上,我忽然觉得今天穿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我摘下围巾,随手丢到后座上,首次觉得散热性好的短发也挺不错的。 就像他上次剥下我的脸皮那样,我用指甲沿着伤口边缘慢慢抠,企图剥开他最表象的东西,不过那层皮总是从我的指尖划走,很难捕捉。 以往他那些难以理解的行为在此刻都得以解释,如果他能像我感受他的伤口一样感受我的伤口,我完全可以谅解他对伤害我的执着。 因为,这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 他的血肉由我摆弄,不论他想不想给予回应,这块血肉都会微微颤抖,跳动着挣扎在我的掌控下,神经跟随他的心跳声拍打我的指尖。 是的,我能感到他的心跳声,不用趴在他的胸口上,他心脏舞动的轨迹通过血与肉的连接,钻进我的神经系统里强迫我的心跳与他的共鸣。 除了他,除了我,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做。 我完全沉浸在这狭小的世界中,直到他停了车,放开方向盘,转头看向我,抓住我的胳膊。 呃糟了,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 死亡计数:x14 第5个星期天 女主你……回不去了啊呜呜 56.只是在纯粹的开车 我已经做好被他暴揍一顿的准备了,但他只是用纸巾擦掉我手上的血,再用消毒湿巾彻底擦干净,然后看了眼血淋淋的车座,叹了口气。 “又要洗车了。” “……那,等我有钱了陪你洗车钱。” 他摇摇头,“我都是自己洗车的。” 那你自己要找罪受,我有什么办法嘛。 我撇撇嘴,把被他擦干净了的手揣进口袋里,目视前方,等着他骂我神经变态之类的,或许会直接把我丢下车。 他果然下车了,绕到我这一侧的车门,拉开门让我下去。 哈哈,完蛋咯,等下就自己走回去吧——不是,他打开后备箱干什么? “进去吧,”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你可以在里面睡一觉。” “?你终于决定要把我卖了吗?” “不是,”他脸上终于出现笑意,“因为不能让你被别人发现。” 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大量周围,嗯……周围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除了他的车前灯再也没有其他光源。 我刚才是多沉迷于他的肉体啊,竟然完全没注意他把车开到这种郊区了。 估计是和他那需要保密协议的工作有关,他那么抗拒去医院,应该只能寻求工作上的医疗救助。想到这里,我二话不说钻进了后备箱里。 不是很想跟那种违反劳动法的工作扯上关系,谢谢。 他关上后备箱之前还对我说了声晚安,真是恶趣味。 车辆重新行驶,开了一阵后停下,我听到他开门下车关门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寂静,倒是给我开个音乐听听啊。 还好我没有幽闭恐惧症之类的。 等待的过程十分无聊,我一边闻着手上残留的他的血腥味,一边刷短视频打发时间。 嘿嘿这个擦边男不错……这个也不错……哦顾闲英发消息来了。 「太失败了」 以及一张愧对于人类社会的纸杯蛋糕的照片。 我用智能输入法的生成功能回了她鼓励的话『失败乃成功之母,失败的越惨你的成功就越耀眼!』 「我再试试 好难啊」 『加油嗷老铁!』 今天才提到的烘焙就马上动手学了,好强的执行力,佩服。 顾闲英继续去挑战烘焙了,我也接着刷视频,看到一个特别抽象搞笑的东西,笑得我肚子上被母亲踹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习惯性的用手掩住嘴。 然后,我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是消毒湿巾上消毒液的微妙甜味,混杂着他鲜血的铁锈味。 好奇妙的味道,配上我自己手指的肉感,就像是真的在咬他一样。 要不下次试试……?就稍微咬一下,不会留疤痕的程度。 我熄灭手机屏幕,闭上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品位这丝味道。 心跳声变得清晰起来。 好喜欢,不是喜欢他,而是喜欢这种…… 这种感觉吗?不太清楚。 但是有他太好了,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满足过。 不知过去了多久,手上他的味道被我的口水味所替代,我有点想洗手了。这时听到开门声,有人上了车。 是他回来了吗?但也有可能不是他。 我瞬间进入警觉状态,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准备如果见到陌生人就打爆对方的鼻梁。 车身移动,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停下,又是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后备箱被咔哒一声打开了,我却本能的向后躲了躲。 真没用! 直到看到是他那双表面上温润无害的眼睛,我才松了口气,“整啥呢整这么久。” 他向我伸出手,“接受了基础治疗。” 我选择抓住他被衣袖遮蔽的胳膊,借力从后备箱里翻了出去。在我站定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了一瞬,我才看到我的手上布满了咬痕。 就是我刚才拨弄他伤口的那只手。 ……太变态了,就算是他,也会觉得变态吧。 好在他什么都没说,关上后备箱,和我一起回到车里。 我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的腰看。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停下系安全带的动作,主动把上衣拉起来,我本来想大喊西八老马,见到衣服下面不过是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时又放松下来。他好像被戳中笑点了,放下衣服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笑。 我感到我脸上温度暴涨,“笑个毛线啊!” 他也笑得满脸通红,此刻显得有些可爱的眼睛看向我问:“感觉怎么样?” ???这是什么叁流言情小说事后戏的台词啊!?!?!? “唔呃呃呃呃呃!”我双手捏成拳龇牙咧嘴,“禁止提问!” 他笑意盈盈的眸子看向我的手,准确来说是看我手上的咬痕,一脸“我不说但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怎!会!如!此! “靠北你憋瞅了!”我破防一拳擂他肩上,“赶紧回家!” 他说好好好,发动了引擎,向市区驶去。 不过……为什么包得那么严实啊!还是想摸摸看…… 才刚伸出手,就听他忽然开口,语气淡然平静。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因为我有注意力调动问题,所以不喜欢开车。” !难怪有时候在车上跟他说话他回复慢半拍! 瞬间我汗流浃背,收回手调整坐姿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点。 但还是想口头占上风,于是我说:“那等你不开车了再做。” 不是,这么说好奇怪啊! 他又发出嘲笑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在自己嘴上决定暂时禁言。 —————————————— 死亡计数:x14 第5个星期天 57.成为液体(暴力预警) ·有双方伤害彼此的描写 ·不过女主被打得比较惨 自知做错了事,我在跟着他回了他家后,抓耳挠腮的问他想不想玩点什么。 他竟胆敢说自己想休息,我直接把他拖到卧室门口质问道:“你要睡在这种床上吗?” “……又要换床垫了。” “?你经常这样子吗?” “保密协议,”他打开卧室灯,竟然开始整理堆成一团的被子,“但这个好像可以说,不是经常这样。” “到底什么工作啊?” “一份刚好和我的个人爱好重迭了的工作,”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虚空皱了皱眉,“不过工作干多了有点烦了。” ……果然不管是什么性格,到了他这个年纪都会变成社畜吗? 他能对工作感到厌烦,那也就是说可能有一天会对我感到厌烦不是吗? ……。 我深吸一口气,“那你工作是什么状态?有点好奇。” “状态啊……你是想看看使用武器的版本,还是不使用武器的版本?” “选项二。” 他说可以,放下理到一半的被子,走到我面前。 我还正纳闷他要干什么,忽然就觉得脸上一阵骨骼碎裂般的巨疼,身体直接转了半圈趴倒在地。 ???真就不用武器啊??? 我捂着脸试图爬起来,他抬起腿踩在我的脚踝上,我绝对听到了“啪嚓”一声。然后他低下身子跨坐在我的肚子上,面无表情的掐住我的脖子又给了我的脸一拳。 肚子上被母亲踹过的地方在他的重压下疼得像抽筋一样,刹那间眼前的场景和我内心深处的恐惧重迭了。 ——不想被打。 在他第二拳落下之前,我抓住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轻轻地摇头。 或许我没有想这么做,或许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我知道,这么做也没用,想打我的人不会因为我轻轻的摇头就停下。 但是他停下了。 “不想玩了?”他从我身上起来在一旁跪坐,“好像下手有点重。” 我捂着肚子,翻身背对着他蜷起身子,“暂停一下。” 背后传来他手掌的触感,我想都没想直接吼出一句“别碰我!”。 他的手离开了,“对不起。” “……先让我静静。” 这不是他的错,我自己选的,但是我现在好想吐。 “烦死了,烦死了,”我听到自己的喃喃自语,“什么都做不好,太没用了。” 在他发出声音之前,我阻断一切被怜悯的可能性,“别安慰我。” 他说好,然后彻底沉默。我的呼吸反而变得更急促,这间卧室的空气变得稀薄,可渐渐的我闻到淡淡的香甜气味。 是他那张浸满鲜血的床单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我强撑着起来,拿到之前被我随意丢在床尾的水果刀,爬到跪坐在原地的他身边。 “可以割你一刀吗?”我一说话下颚骨就疼,“很轻的。” 他微笑着点头,“可以。” 好吧,那割哪里呢…… 我让他挽起袖子,在他的小臂内侧上割了一道口子。能感到皮肤对抗刀刃的阻力,划动时血珠渗出染红白皙皮肤的视觉冲击,还有他手臂肌肉抵在我掌心中的弹性。 这样就够了,要适当。 我顺势枕在他膝上,拽着他的胳膊用脸去蹭那道伤口,感受他的湿润的体温。 好安心啊。 怎么做他也不会生气,也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对我笑……虽然不是完全听话吧,但毕竟是个有主观能动性的大活人。 为什么我的父母不能是这样的人呢? 当然,要剔除掉他变态的部分。 他的香味,他的血腥味,他的体温,从四面八方温柔地将我包裹起来,这里就是我融化的地方。 我可以融成一滩液体,什么都不做,或什么都做。 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呼吸也变得正常,我把手中的水果刀放进他手里。 他能理解我的意思,起码在这方面可以,要是在别的地方也能通人性就好了。 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他挽起我的衣袖,在我那天晚上用美工刀划出来的自残伤痕下,慢慢地,轻柔地割了下去。 根本就不疼啊,这种程度。 我说老铁你没吃饭呐,他笑了,问我是不是不生气了。 不知道啊,生不生气的,就这样呗。 反正这个世界不会以我的意志运转。 —————————————— 死亡计数:x14 第5个星期天 58.依恋(预警就对了) ·作者本人认为这章较为变态 他说如果割伤没感觉可以换个方式,我说呵瞧把你能的,然后他毫无预警的一刀扎穿了我的手臂。 我疼得蹦跶,但因为枕在他膝上,这一蹦天灵盖直接撞到他的不可描述之处,我立刻翻下来哐哐捶地,为我逝去的纯洁哀嚎。 他也笑得伏在地上,然后去拿了消毒湿巾帮我擦头顶。 真是谢谢您嘞,感觉好多了嗷。 这家伙是个男人还挺麻烦的,要不让他女装,减少性别不同带来的不适感。 不过就他这个体格估计很难买到合适的好看女装。 而且效果可能会很惊悚。 他随手把用过的消毒湿巾丢在床上,我说你竟然乱丢垃圾,他说反正这张床是要丢掉的。 这么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的卧室里做这种事……呕。 他拉过我的手,把扎在里面的刀拔了出来,殷红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绽放,疼得我手指扭在一起,被贯穿的地方能透风般凉飕飕的。 “现在怎么办?”我低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你不杀掉我不行了。” 他放开我的胳膊,转而抚摸我的脖子,“对不起,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是我没考虑好。” “嘶,你打住,”我一阵恶寒,“别整这套嗷,打就打了别道歉。” “为什么?你明明是生气了。” 因为从来不会有人在打完我之后道歉所以我对此感到恶心——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我感到更恶心了。 “憋说了老铁,”我几乎要干呕出来,把胳膊伸过去,“想玩啥赶紧滴,憋整那矫情玩意儿。” 他偏过脑袋想了下,“那你能换上我那件连帽衫吗?” “?何故?” “因为我想试试看用这把刀能不能扎穿你的腿。” 哇,好高级的“你能不能把裤子脱了”的表达方式。 我把他赶出卧室,爬着从他的衣柜里拿出那件连帽衫——实际上就单独放在一边,一打开衣柜就看到了——然后忍着高高肿起的脚踝的剧痛脱了裤子换上。 因为实在是痛得站不起来,我去给他开门的时候也是爬着的,奇耻大辱。 为了尽量和他保持同一高度,我干脆蛄蛹到床上,瘫倒在因为他干涸的血迹中。 啧,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应该趁这些血还新鲜的时候就躺上来的。 他在我身边趴下,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我笑。这幅样子让我想起第一次带同学回家的那个傍晚,晚饭后两人在床上躺着、趴着、翻滚着、笑着、聊着,那时候的我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会引爆母亲埋藏在和善微笑下的地雷。 总之,非常可惜的,那也是我最后一次带同学回家玩。 我不自在地拉过枕头盖在自己露在外面的腿上,“看着我干嘛,快动手啊。” “你今晚还要回去吗?” 怎么又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但我知道,他这是又想带我走了,所以我白了他一眼,“不可能不回,我明天还要去学习营呢。” “真是辛苦。” “可不嘛,”我展开双臂呈大字型,“所以快点杀了我吧。” 他说好,调整姿势坐起来,抬起我的腿放在自己的膝上,手中的水果刀慢慢推进,在我的大腿上扎了个血窟窿。 比起疼痛,他的手存在感更高。温度极高的掌心,掌纹和指纹的摩擦感,指尖划过皮肤时带来的颤栗。 原来被男人摸腿是这种感觉啊……而且他的手真的挺好看的,骨节分明又带点优雅……woc,更恶心了! 我直接一个扫堂腿把他踢开,“莫挨老子!” 他疑惑,“这……做不到啊?” “服了我真的服了,”我干脆转身趴在床上不去看他,“继续吧别管我。” “……” 大腿后侧一阵锐痛,他似乎是用刀在伤口里搅动,搅动的同时向下压。太疼了,我感到后背出了一层汗,脚趾蜷缩在一起,两条腿也绞在一起,像是要彼此保护似的。 “别动。” 他抓住我的腿,向两侧分开。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男人的手这是不是人这是……这是八爪鱼,woc触手play? 拜托不要在乱想了我的脑子。 事实上是,当他的手离开后,我的皮肤会因为失去那份温暖而冷得发颤,而当他再次触摸时,我的皮肤又会因为温暖的回归激动得发颤。 真是具难伺候的身体。 他还在向下推进水果刀,我甚至能感觉到刀刃贴着我的大腿骨滑动,斩断神经般的疼痛让我发出古怪的喉音,手下的床单被我抓得既皱巴又紧绷,但被淹没在他的血腥味里的这一点又让我安心。 我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哈哈,有时间的时候去保修一下吧。 明知这样很不正常,可我还是贪婪地吸着床单上浓烈的血腥味,大腿里刀刃的终于突破对点的皮肤,扎进床里,发出割裂布料的沉闷声响。 他轻柔地低声细语也跟着响起,“你好瘦。” “闭嘴,”我反手向后丢了个枕头,“禁止点评。” “感觉现在比刚认识的时候还瘦。” 我抬手竖起大拇指,“证明被人杀能减肥,大家快来试试吧!” 他被我的烂梗逗笑了,猛地拔出刀,在剧痛下我弓起了腰又无力地倒下,接着感觉到他拉了拉连帽衫下摆,才意识到刚才弹起来的那一下让我暴露出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既然他没点破,那我也就装作不知道吧,哈哈还真是善解人意呢。 他甚至把被子拉过来盖在了我身上,比连帽衫遮蔽的范围还大。 如果我没有因为他的手而变得下身黏糊糊的就更好了。 —————————————— 死亡计数:x14 第5个星期天 59.互相玩弄伤口的日子(预警就对了) ·作者本人认为这章相当变态 我想我应该爬开,我确实爬了,但不是离开他,而是别扭地挪着到处都痛也到处都热的身体,朝他的方向爬去。 不敢看他,我只扫了眼他那双时常流露出天真与无辜的眸子,“腿并拢点。” “?” “禁止提问。” 他乖乖的把双腿并拢,膝盖贴着膝盖,端坐在床沿。 我把被子拉过去盖在他腿上,往上调整位置,主要是为了盖住不可描述之处。 然后我慢慢地,又是爬又是蹭地,背靠着他坐在他腿上。 哈哈,好暖和,好热。我在做什么?好离谱。但是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我的表情,这样就没问题了吧。我的脸面还是我自己的,没事的。 “继续吧,”我的声音似乎在颤抖,“我还没死呢。” “嗯。” 他的声音比我预想的还近,我甚至能感到他胸腔的嗡动在我颅内共鸣,耳里的细胞紧张得起立。 好强烈的活人感。 此刻的我也是活着的,这与我所期望的相反……吗?或许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觉得活着也不错。 刀刃再次入侵我的皮肉,赤红的液体滑落,滴在被子上他干涸的血迹里。 合为一体。 不管我怎么样,他是个活人真是太好了。 他会呼吸会说话会受伤会流血会伤害我,他的呼吸是轻缓的,声音是沉稳的,血是温热的,他作为人的部分和我紧密相连。 所以,如果死亡真的前来迎接我,那我也要带上他一起走。 我轻轻搭上他搅动着刀柄的手背,用指尖感知他的存在,沿着他腕骨的起伏去触碰被我割伤的刀口,指甲挤进那条细细的口中,钻着抠挖他的肉。 实在是割得太浅了,估计也就一毫米,但还是成功的让他再次流出鲜血。 “我说,你没有什么血液传染病吧?” 他的轻笑声在耳后响起,让我不由得弓起了脊椎,“当然没有。” “甚好。” 我舔了下指尖上他的血,咸的铁锈味,和我自己的没什么差别。 “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他在质问,但语气中并没有厌恶或愤怒,情绪好稳定的一人。 我再次去拨弄他的伤口,“不知道,爷乐意。” “明白了。” 他把刀拔出来,疼得我抖了下,向后倒去像是要沉入他的怀里那样紧紧缩着。然后就看到他用这把刚刚捅过我的刀,在自己胳膊上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 “大哥你搞毛啊,”我猛地回过神来,坐直了身子,扭过头去瞪他,“医疗器械不能混用你知不知道?” 但他只是笑着,“就这一次。” 看到他的表情我就心虚,转回去重新靠在他身上,“讲究点啊小子。” 他笑起来时身体的震颤带着我一起颤动,我感觉我的理智要被震散架了,不过我本来也就没什么理智所以无所谓了。 既然他都允许了,我何乐而不为呢?指尖被他的柔软而有弹性的肉包裹着,鲜血仿佛要渗透毛孔般挂在我的皮肤上,在往内深入的话似乎还能触摸到手臂骨的坚实。 与此同时,他也在用手指探入我腿上被刀贯穿的伤口。毕竟只是水果刀,那道伤口勉强容纳得下他的一根食指,在他的撕扯下裂开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痛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也用力扣紧了他的伤口,让更多的血流出与我的融汇。 此时一个念头如利箭般刺入我的脑中——他在我的体内,我也在他的体内。 我瞬间将双腿夹紧,无法言喻的冲动从身体深处涌出,我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呜咽。 他对我耳语,“痛吗?” “……呜……啊哈,”我感到我全身都在向外渗出液体,“哈啊,好痛。” 这对他来说就像是鼓励一样,他将那道伤口撕得更开,两根手指伸进去一起搅动。 ——真的还要继续吗? 也不是不行吧,就这样,反正就这一次…… 但是我感觉我的身体正在脱离我的控制,抓着他伤口的手无力垂下,上半身像是被抽去脊椎一样软软地瘫在他身上,腰以下的部分却拧着扭着,脚趾绷直了又蜷起。 我咬着嘴唇,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出近似抽泣的声音,明明已经流了不少血却还是感到面颊因为充血而发热。 就在我要失去平衡滑下去之前,他拦腰抱住了我,把我捞起来摆正坐好。 不是凭什么啊,他怎么这么冷静,给点反应啊! 我反手把满手血抹他脸上,“疯狗!” 他却是满眼的认真,“你今天的反应好奇怪。” “woc你闭嘴!”我低头双手掩面,“禁止点评!” “怎么了这是……” 他的手指从伤口中抽出,又是一阵剧痛伴随着颤栗传到我脑里,我死命的捂住嘴才没有喊出声。 不能在床上喊出来啊,绝对不能! “你玩够了没,”我给了他一记肘击,“速度点的老子要回家。” 他又是一刀扎进我腿里,这次是大腿内侧,他手上的温度顺着我的血管像感染一样入侵我那本就积累了过多冲动的区域。 好痛,但分不清被捅的地方痛,还是我的自尊心被伤到了。 “诶……”他难得有一丝惊慌,“湿了……?” 我看着从我大腿动脉里飙出来的血,哐哐几拳捶在他胳膊上,“都说了禁止点评啊啊啊啊啊!” —————————————— 死亡计数:x15 第5个星期天 60.不知冷热 我刚复活,但想一头撞死得了。 好尴尬,我都干了些什么,好离谱啊啊啊! 他屈膝坐在角落,手里转着那把水果刀把玩,整的跟他才是受害者似的。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感觉全身都黏糊糊的,汗液粘液还有他的血液。 他抬眼向我看来,抿着嘴笑了下,“醒了?” “啊不然呢?” “要不要去洗一下?” 我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用湿巾擦擦拉倒了,反正我自己的衣服没弄脏,不会向母亲暴露我在外面的极限运动,只要守住这个底线就好。 在我用湿巾擦拭腿上他的血迹时,他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身上,我露出嫌弃的表情,“瞅啥瞅啊,没点礼貌。” 他的眼神倒也不是审视或评判,“我在思考。” ……我也在思考,我到底是发什么批疯。 然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都怪你啊!”我把沾满他血液的湿巾揉成一团向他丢去,“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的身体太色了!不行,说不出口! 揉成团的湿巾在半空中就散开了,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然后我听到他同样轻飘飘的道歉声:“嗯……对不起。” 我气得要跳脚,指着他还露在外面的胳膊骂道:“还有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靠北,这又是什么垃圾台词! 他把袖子拉下,伤口隐藏在布料下,“你今天真的有点奇怪。” “谁说的,我正常得很。” “……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会有那种反应的人。” “那绝对是因为你遇到的人还不够多。” 他竟然接受了这个说法,认真的点头,“确实有道理。” 不行了,好想逃。 我抄起自己的衣服冲到客厅,手忙脚乱地换好衣服抓上书包招呼都没打就夺门而出,跑出去二里地之后又跑了回来。 “喂……”我对着正在收拾残局的他轻声开口,“我的围巾忘你车上了。” 临近午夜,气温低了不少,前往停车场的路上我被寒风吹得缩了缩脖子。 “冷吗?” “不冷。” 其实有点冷。 然后我改口道:“有点。” 他把风衣脱下来盖在我身上,瞬间被他的体温包裹,安稳感又回到心中。 我咬咬唇,问道:“你不冷吗?” “不知道。” “哈?” 哪有人不知冷热的,又不是神经没发育完全的小孩儿。 他用手背轻轻贴了下我的手背,问:“是冷的吗?” 在那一秒间的触碰中,我感到的是温热,“不是。” “那就不冷。” 好奇怪一人……呃,我好像也没资格这么说。 趁着去停车场的功夫,我看了一眼好友动态,挺安静的没有更新,同学群也没什么新消息,星期天的晚上大家都在做什么呢。 拿到自己的围巾后,我把风衣和手机一并交给他。 “我明天要去学习营,集中管理,”我低头戴上围巾回避他的视线,“要到下下个星期一才能回来。” “嗯,我等你。” “噫,谁要你等了。” 我甩他一个看垃圾的眼神,拔腿就跑。 —————————————— 死亡计数:x15 第5个星期天 61.或许是缘分 我刚经历完人生史上最疯狂的一个星期天夜晚,就在清晨天还未亮时,背上母亲帮我打包好的换洗衣物和学习用品,踏上学习营的接送巴士,前往为期一周的无尽炼狱。 更糟糕的是,大概是昨晚受到的生理冲击实在是太强了,我这本来就紊乱的生理期强势降临,肚子腰背都酸痛不已,子宫里好像有两相扑在打擂台一样。 所以母亲不让我乱搞男女关系是因为这个吗……果然太刺激了不行啊。 学习营在城市另一端,整体色调是白加蓝,是由教学楼和宿舍楼组成的复合型场地。在这里可以体会到住宿生的痛苦,严格禁止使用手机,早上六点起来晨跑,午休饭后必须待在宿舍里直到开课,唯一好点的地方就是晚上八点就熄灯可以睡觉了。 什么学习营啊,这不监狱吗? 把个人物品在单人宿舍里放置好后,我面如死灰的和一群同样面如死灰的临时同学们坐在电脑室里,听台上的“计算机课程专家”讲基础编程。 啥啊这都啥啊,我平时连电脑键盘都摸不到一个,为什么要我学编程。 但也是依葫芦画瓢的照做了,哈哈,能从0创造出点什么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下节课是物理实验课,所谓的“物理课程专家”走进实验室时我刚好在喝水,看到来人差点喷到前桌背上。 怎么又是纪元海,这家伙是随机投放的NPC吗? 而且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就用上“专家”的名号了。 该不会……他已经爱我爱得无法自拔,为了见我特地混进这个鬼地方吧?。 他也注意到了我,将头发撩到耳后对我笑了下,今天他耳朵上干干净净的啥都没戴。 但那头长发还是让他看起来有点子野性,像个火狐狸。 火狐浏览器! 因为实验室面积不大,加上临时同学们都是陌生人,所以他这次没像上次那样引起骚动,但依然被不少双眼睛紧紧注视着,这些眼里的生命气息忽然就活过来了。 哼,但是他只对我笑,对你们可没有。 很好,是时候展现我超强的物理实验专业能力,让火狐对我刮目相看! 然后我就被电了。 只是很微弱的电流,稍稍刺痛的感觉,我搓了搓手指准备继续进行实验,纪元海却走到我面前,问我伤到没有。 我摇头,“无碍。” 他绕过桌子,和我保持着十厘米的距离站我旁边,“嗯……设置的都没错,不过这里可以改进一下。” 我看着他从我手里拿过设备,指背似是无意的在我的指尖上蜻蜓点水般蹭了一下。 怎么感觉……有点想去洗手。 “谢谢,”我不动声色地打开实验台上的水龙头冲了下手,“学会了。” 他说不用谢,就离开去指导其他学生了。 不得不说长了张好看的脸,人生就是会轻松一点吧。相比起刚才编程课那个中年老男人的沉闷课堂氛围,纪元海的课上大家都要活跃不少,举手提问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早早完成了实验把数据和结论写好,就盯着他忙碌的背影看。今天他头发一侧扎了根小麻花辫耶……好有意思,长发真好。 他在实验室里走个没完,兴许是觉得有些热了,就把外套脱了放在讲台上,露出里面一件短袖T恤,白色的袖口显得手臂肌肉线条很好看。 不愧是清纯男大,这都几月了,还敢穿短袖。 哦不过他穿着外套来着,管他呢冷不冷他自己知道。 在我后排的两个女生还是小声讨论起他的长相来,“怎么这么帅啊,去年都没见过这么帅的。” 是哦,别说去年,就前几个星期的时候,我的生活里也还完全没有这个人,但现在我坐公交车能看到他,在学校也能看到他,来学习营也能看到他。 有点奇怪……还是说,这就是缘分吗? —————————————— 死亡计数:x15 第5个星期天 62.干巴苹果 晚上八点,宿舍准时熄灯。 我原本打算一觉睡到天亮,但这鬼地方……真的有点像是会闹鬼的感觉。 哟西!不如出去看看会不会真的遇见鬼! 反正平时都是很晚才睡,现在还真不太睡得着。 我打开宿舍门,轻手轻脚的走下楼,一声质问忽然炸响在我身后,“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啧,鬼没遇见,遇见火狐狸了。 我转过身,对上拿着手电筒正在巡夜的纪元海,“去呼吸新鲜空气。” “不要独自行动,”他走下楼一脸严肃,“我陪你一起。” “这……就不麻烦你了。” 我赶紧往楼上走回宿舍,让他陪我一起呼吸新鲜空气这个概念也太可怕了,怎么说也是个长辈……呃,老师?学长?他的身份有点多,不过反正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赏。 他紧紧的跟在我身后,“去年有两个女生偷溜出去,被附近工地的人侵犯了。” “……后来呢?” “人抓到了,判刑了。” “判了多久?” “五年和三年。” “……这么少。” “是的,所以,”他在我宿舍门前停下脚步,“就算要晚上出去,也不要独自行动。”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我进了宿舍,把门锁上,瘫在质量很差的床垫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被人侵犯可就不太好了,想想都恶心至极。而且还会变成“晚上作死自己跑出去活该”的受害者,被人指指点点,成为负面教材。 我情愿被恶鬼缠身,也不想被侵犯。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响起一阵敲门声,“是我。” 你哪位啊? 我揉揉眼睛爬起来,从门上的小缝往外一看,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长发的男性轮廓。 “是纪老师吗?” “是的。” 搞啥啊,大半夜的……但是不开门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的手犹豫了几秒,还是扭动了门把。 “有什么事吗?”我透过被防盗链阻拦的一小条门缝看他,“我刚要睡觉。” 他从门缝里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可能需要这个。” 借着他手电筒的光,看到那是一盒止痛药,我顿时脚趾扣地。 妇女之友吗你!虽然说我没有吃止痛药的习惯……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用了谢谢,”我摇手拒绝,“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收下吧,”他往我这儿推了推,“不然影响上课的注意力也不好。” “……好的,谢谢。” 他见我收下了药就走了,还叮嘱了句早点睡。 不是大哥,要不是你来敲门,我早就睡了好吗。 我干吞了两颗止痛药,倒头就睡。 第二天的课程安排也有物理实验课,再次看到纪元海时总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之前他给了VC昨天又给了止痛药……哦对,电话号码! 我忽然想起这个被我遗落了的道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直接说我把他号码搞丢了?太没礼貌了吧,而且显得我很蠢…… 午休的时候还是没想出跟他要号码的办法,他倒是自己找上门了。 我正在啃食堂发的苹果,他端着餐盘在我对面的空位停下,“介意我坐在这儿吗?” 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看到你的脸就连这个干巴苹果都变得好吃起来了啊! 我摇摇头,“请坐。” 不过别人好像有点介意,好几个人频频回头看向我们然后跟同桌的人窃窃私语。 颤抖吧庶民们!我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位置是你们永远无法企及的! 他今天扎了个半马尾,真好看,感觉现在直接把他丢去爱豆出道也完全没问题。 我默默地啃着干巴苹果,打算他要是不说话就沉默到底。 结果我苹果还没啃完,他忽然放下筷子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啊,写着“绝美”两个字呢,你不知道吗? 我又摇了摇头,“没有。” 他重新拿起筷子,“这两天上我的课感觉怎么样?” 感觉审美需求和视觉需求都获得了极大满足。 我吞下一口苹果,“挺好的,很专业。” “专业吗?”他抬起那双狐狸眼笑了笑,“我只是个兼职的大学生。” “……不是专家吗?” “噱头罢了,”他又低下头夹起一小团米饭,“我有个朋友正好有事不能来,内推了我,我是临时顶替的。” “原来如此。” 又做我的家教老师又来这里兼职?该不会是家里很穷吧…… —————————————— 死亡计数:x15 第5个星期天 63.FROG s ew uwu8 .co m ·有解剖青蛙的描述 学习营的课程都是实践操作,编程课很有意思,感觉像搭积木那样。 我指的是,遇到不会写的代码就直接去论坛里照抄,很像直接拿别人准备好的材料来建房子。 生物实践课就有点小混乱,因为有解剖活物的环节,好些人都表示不能接受。 被进行过脊椎穿刺的青蛙四脚朝天躺在盘里,用刀割下去时深红色的血就在带着斑点的蛙皮上滑落,剖开肚子向两边拨开,里面是一大片黑色的蛙卵和成坨的白色弯曲输卵管,淹没在赤色之中。 我把那一片原本有机会成长为新生命的东西移开,露出下方的心肺肝胃肠,花生米粒般大蓝绿色的胆。乍看之下肺部比胆大不了多少,但用吸管差劲青蛙嘴里向里面吹起后,就会膨胀成以青蛙体格来说特别硕大的体积。小肠倒是短得惊人,跟我的手指差不多长。心脏比肾脏还要小一些,红里透着苍白和青灰。最反直觉的是它竟然有叁个肝,这要是人,那岂不是…… 算了,不要拿它开玩笑了,感觉很不礼貌。 记录下内脏状态后,就开始剥皮,竟然像脱手套那样简单。接着是割开肉分离骨头,难以用刀操作的地方就用剪刀剪开。 在实验室里换来换去的生物课程专家停下脚步,背着手对我点了点头,“做得很出色!” “谢谢。” 那当然了,本大爷对此可是有丰富的经验! 不过呢,这只青蛙应该没有很想死,刚才它的腿还在抽搐。 课程结束后,把青蛙碎尸装进袋中放进集中回收桶里,说是会好好埋葬它们。 但总觉得今天的食堂晚饭里,有一道肉特别像是青蛙肉。 ……不会吧,不至于吧,这个学习营学费那么贵还在伙食供应上这么抠? 纪元海又坐在我对面,我夹起一块肉问道:“你说这会是什么肉?” 他盘子里没有这道菜,于是他从我这里夹了一块,尝了尝之后得出结论,“不知道,没吃过。” 真的是……应该好好筛选一下。 一方面觉得膈应,一方面又觉得丢掉的话反而是种浪费,我还是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完了。看更多好书就到:lameiwu.com 可这膈应感持续到晚上还是没有消散,我干脆坐在门口等轮到纪元海巡夜时路过我这里,每次有脚步声都站起来透过门上的小缝往外看,一直到后半夜,才等到那个朦朦胧胧的长发男性轮廓。 还好他是个长发,很容易识别。 我打开门喊住了他,“纪老师。” 他转过身来,手电筒的光照在我脸上,“什么事?” 我想了想问他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他说可以等他巡逻完来找我,我说好的就又回了房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干嘛,就是想去确认一下,如果晚饭那道菜确实是青蛙肉,那也太可怜了,被人解剖玩弄还要被吃掉。 不过或许这也算一种物尽其用? 总之想去看一下。 等到纪元海巡逻完回来,我就迫不及待地披上外套和他一起下了宿舍楼。 做个关系户真好,如果我不是他本来就认识的人,绝不可能违反规定放我下去。 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我到底要去做什么,我向他解释了来龙去脉,然后决定先去生物实验室看看。果然那个集中回收桶里什么都没有,我问他之不是解剖后的动物会怎么处理,他说他也不知道。我提议去教学楼后面的那块空地看看,也没看到任何挖土埋葬的痕迹,再去垃圾站看了眼,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只有成堆的塑料袋。 ……就当我晚上是吃了自己解剖过的青蛙吧,我也不可能去拆开那些垃圾。 但纪元海不是这么想的,他一句话没说直接蹲下去,挨个打开那些垃圾袋检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蹲在他旁边,一个接着一个的拆开袋子。 没有青蛙的尸体……其实有青蛙内脏,但是没有肉的部分。 好家伙,那么贵的学费整这出? 虽然知道那些青蛙也都是市场买来的养殖使用蛙,但这也有点……不人道。 纪元海也皱起了眉,在手电筒的光下那双浅棕色的狐狸眼显得分外有压迫感。 见他拿出手机拍照,我问:“拍这个干什么?” “收集证据,”他又拍了几张,“举报。” 虽然动机是好的,但是举报真的有用吗?这里师生这么多,不可能只有我对此有所怀疑,有可能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看着他用手机认真收集证据的模样,我又想到了什么,“话说能再给我下你的电话号码吗?” ———— 64.遗忘 结束为期一周的学习营,在深夜踏出接送大巴,想到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踏进另一个更大的牢笼,我都想冲马路上,被八轮大卡碾成泥得了。 我看着时间磨磨蹭蹭地往家走,却见入户楼道里有个很眼熟的人,想了一秒才想起来,嗨呀,这不是我的好兄弟嘛。 “……搁这儿干啥呢?” “在等你。” 他好像站在这里有段时间了,脸上被夜间的寒风吹得泛红。 我真没要你等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抱了上来把我撞得连连后退。 “!?老铁你搞毛?” 我左手是换洗衣物右手是学习用品,可惜没有第叁只手把他推开,原本他是靠在墙上的,愣是把我推得贴到反方向的墙上,还不肯松手。 “咋了这是,嗑了啥药啊?” 他摇摇头,头发在我颈窝里蹭得发痒,“单纯的开心罢了。” “傻乐个啥啊。” “看到你活着回来了,所以开心。” “?你为什么认为我有可能死外面?” 他还是不放手,“因为你就是有可能会去那么做。” 想到刚才还盘算着被八轮大卡撞成泥,我一阵心虚。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看他好像为了把脑袋贴我身上,跟悬挂一样头脚都不在一条垂直线上,十分无奈,“憋闹了哥大庭广众的。” 他总算松开我站直了身子,笑得纯粹,“因为没办法第一时间掌握你的情况所以亲眼看见你才能安心。” “就别老想着掌握我的情况啊,”我满脸嫌弃,“什么鬼癖好。” 这么说的话他确实在过去的一周都完全无法得知我在做什么,因为我的手机留在他那儿,而装有那个监听器的书包没带去学习营,对这种偷窥狂来说,因为一周窥探不到我的行动而破防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我竟然在那段时间里,没有一刻想起他? 不是,我上个星期天晚上还跟他这样那样……也没有这样那样,反正就是,挺刺激的…… 可我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不论负面也好正面也好,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想起来??? 我是什么品种的白眼狼啊! 意识到这一点我汗流浃背,没法去看他那写着“狂喜乱舞”的眼神,“先回了哈再见。” “好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捧上我的脸像揉史莱姆那样一阵猛搓,好几秒才放手让我上楼。 我直接一步跨过两个阶梯飞速逃离。 甚至进自己家里都感觉有点陌生,尤其是睡前看到他又搁那儿透过窗户瞅我,想躲进被子里却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我的床在左手边而不是右手边。 不过实在是太累了,倒头就睡,估计就是因为太累了才什么都想不起来吧……刚才见到他也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谁,看来是累得不轻。 但有个问题。 早晨来临,我记得在上学前去他家拿手机,可我竟然不记得蒋秋然和顾闲英了。 我没有彻底忘记,可是我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消息列表里那个叫“桃桃桃桃桃子”的是蒋秋然,叫“水牛出击撞翻你全家”的是顾闲英。 ……也是,昨天看到他才想起来“啊我还有个手机放在他那儿”,在学习营的一周里无论是他、蒋秋然、顾闲英,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卧室,都丝毫没有在我脑中浮现过。 怎么回事!脱离了环境就彻底遗忘了!? 他见我盯着手机发愣,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的人生观覆灭了。 “你有没有过,那种……”我斟酌语句,“出差的时候,忘记同事的感觉?” “没有吧。” “你会时常想起不在身边的人吗?” “看那个人的重要程度。” 不可能啊……难道对我来说,没有人是重要的吗? 思念的滋味是什么,我竟从不知道。 —————————————— 死亡计数:x15 第6个星期天 65.已被勾引 去学校的路上挨个查看新消息,同学群里大家正在为结束的小长假哀号遍野,有人分享“好东西”链接被班长警告但是被更多人说好人一生平安,有个女同学发了一堆砍一砍邀请,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谁在跟谁搞对象之类的小八卦。 顾闲英给我分享了一些烘焙学习进展,但毕竟过去的一个星期里我都在学习营里蹲大牢没法回,她最近两天也没给我发新消息了。 是哦,应该在去学习营之前跟她说一声的才是,不过我又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我假期还要学习。 我赶紧回了个『好厉害。』,然后又补了句『刚拿回手机,哈哈。』 蒋秋然没跟我私聊,但是更新了不少动态照片,我照例保存后把她单独裁出来。 怎么没有穿比基尼的照片呢…… 这时收到顾闲英的回复「昨晚做的 成功了」 附上的是铺满整个烤盘的巧克力纸杯蛋糕。 ……就,硬做一礼拜的纸杯蛋糕吗你? 除了“好厉害”不知道回啥,我用智能助手回了句『你就是烘焙界的神!』。 考试周结束,大家换回原来的座位安排,我到教室的时候桌椅已经被先去的同学们挪回原样了,蒋秋然见到我就对着我招手,笑得格外灿烂。 如果她手上没有Cally同款的银白色手镯就更好了。 我小小的回了个挥手的动作,刚放下书包坐下就被她抱住胳膊。 “想死你了小宝贝,”她嬉笑着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啊?” “手机壳,看到特别好看的就给你买了,因为你没有嘛。” 拆开一看,是一个白色为主蓝色为辅,背面用奶油胶固定着贝壳海星等装饰的手机壳。 ……完了完了,看起来不便宜的样子,快想点办法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但是她已经自顾自地拿过我的手机,给我从拿到手就裸奔的手机穿上了衣服。 “还有这个,”她在手机壳底端挂上一条珍珠造型的挂饰,“这样拿在手里就不容易掉了。” ……还好不是真的珍珠只是塑料制品。 “然后给你看看这个……”她神神秘秘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我不敢发动态怕被传出去。” 什么? 她用手半遮着屏幕,向我展示了她穿着粉色比基尼的自拍照。 仙品!绝品!神品! 把旁边那个明黄色的Cally丢出去这张照片就完美了! 可恶为什么不发动态啊!你不发我没办法保存啊! 她只给我看了一瞬就把手机收起来了,对我抛了个媚眼笑道:“好看吧?” “绝美。” “嘿嘿小宝贝就你嘴甜。” “呃……实话实说。” 或许是在沙滩上暴晒的原因,她肤色深了不少,看起来好像会很香…… 也就是说,被比基尼覆盖的部分还是原来白皙的样子…… 别再想了我求你了! 我已经是手脚发麻耳朵发热的状态,蒋秋然还在逗我说脸真红,在我晕过去的前一刻顾闲英堂堂登场。 “早……”她手里捧着一个玻璃餐盒,眼里又是期待又是骄傲,“我学了一周才做出来的……要不要尝尝?” 玻璃餐盒里是几个巧克力纸杯蛋糕。 蒋秋然毫不客气,打开盖子直接开炫,“哇真好吃!!!真的才学一周吗?鸶霣你也快尝尝!” 有那么好吃吗……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小口。 小然,你是不是味觉有问题。 我抿抿嘴,把嘴里那一小块蛋糕吞下去,扯出一个笑容,“真的好吃,好厉害啊。” 顾闲英双眼放光,肉乎乎的手指又把餐盒往我们这边推了点,“那,那你们都拿去吧,喜欢的话我再多做点!” “闲英你真好!想吃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蒋秋然对我相视一笑,我也笑了笑。 说不定她是真的觉得很好吃。 “对了,闲英,送你的,”顾闲英要回座位之前,蒋秋然拿出一条贝壳手链递给她,“很可爱吧,在海边买的。” “谢谢……!”顾闲英立刻把手链戴上,“我很喜欢!” ……糟糕!刚才蒋秋然送我手机壳的时候忘记说谢谢了! 话说伴手礼不只是送给我一个人的啊…… 趁着老师还没进来,我用手机给战略合作伙伴发了条消息。 『收到礼物,怎么办?该回赠什么?』 「送对方喜欢的东西不就好了 (?ˉ?ˉ?)」 问题就是不知道她们喜欢什么…… 说起来,我自己又喜欢什么呢? —————————————— 死亡计数:x15 第6个星期天 蒋秋然:给班上关系好点的同学都送了小礼物 又是传播快乐的一天 66.喜欢的东西(微量暴力) ·女主的brat属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也没想出送什么给她俩才能让她们真的开心,送礼文化真的是太复杂了。 快到家时看到同学群里又有人分享“好东西”链接,班长说再发踢出去,别的同学说班长不如自己退群,班长狂刷无语表情包企图把链接顶上去,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好东西”但八成是那方面的玩意儿,有点好奇,我见四下无人就点开链接看了看。 ……是黄图本子没错,但怎么觉得,莫名的无聊……? 不是“你们男生真肤浅”的无聊,而是“就这也能让你们感兴趣?”的无聊。 角色间的对白也尬得让人头皮发麻,腻得滴油,满屏特写只让我觉得真丑。 哈,你们这群凡人,真是无趣。 我关掉网页,手刚搭上好兄弟家的指纹锁,他就从里面开了门。 这么巧? 他站在自家客厅灯和楼道灯之间的交界处,被两种不同的光源衬得有种不真实感,“回来了。” “……嗯,”我感到舌根麻了一下,“回来了。” 我问他是不是要出门,他说不是,我问他是不是特地恭候寡人御驾,他说是,给我尬得抓耳挠腮。 “你没事干吗你?”我绕过他去给手机充电,“地球绕着太阳转都没你这么勤快。” 他在我对面停下脚步,双手撑在台面上,“看到你在看一些你本应该排斥的东西,有点在意,所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画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你在监视我的手机?” 他毫无羞耻心地笑道:“是的。” 好好好,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这手机本来就是他买的。 但是能不能别乱看啊!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忍不住一手拍在额头上深呼吸,“就有点好奇,随便看看而已。” “打开之前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吗?” “大概猜到了,又不是24k纯傻子。” “嗯……”他双手离开台面慢慢直起身子,“但是你连着看了十几分钟……” 这下我真破防了,“看一下而已!我又没有去做!” 不是我在说什么啊! 都怪他非要提起这个,从他开门的那一刻我脑中就有一个想法,凭着我高超的意志力才压制下去,被他这么一搅和,彻底反弹了。 趁着他要开口的功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抓他的衣角,但他反应速度更是快得惊人,顷刻间就扣住我的手腕反拧一下,我才眨了下眼,脸就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你想干什么?” 耳后传来他带着冷意的质问,我保持着被他禁锢双手按在墙上的姿势,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崩塌了,“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就一下。” “?” “就是那个……受伤的地方……” 背后压制的松开了,取而代之的是狂笑声,转头一看他已经笑得趴在中岛台上了。 这根本就是奇耻大辱,我问他笑个毛啊,他说你还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然后他主动撩起衣服,露出后背那道刀伤。 已经愈合了,分离的皮肉为了聚到一起,建立起了一道微微凸起的桥梁,看得出缝合的迹象,规整得像是一条拉链。 还有胳膊上,我划的那一道已经不见踪影,他为我而划的伤口后来也去做了缝合处理,和背上的伤口一样,变成了像拉链的东西。 既然是拉链,就可以打开… 不行,反复受伤愈合的话,好像是容易癌变来着? 初具雏形的疤痕摸起来像是包裹着层薄薄的春卷皮,光滑,似乎稍一用力就会破裂,但又好像比周围的皮肤更具韧性,指尖按下去时仿佛在抗争般回弹。 活人的身体。 我用掌心摩挲他手臂上的疤痕,像是互相取暖那样,温度逐渐升高。我体内的躁动不安也跟着高涨,跟野猪出栏一样。 “再让我割一刀,好不好?” 我抬眼看向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知道眼睛我把眼睛睁得很大。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垂眸思考了片刻,“那你自己争取一下。” 什么意思? 我话还没问出口,眼前的景物忽地上下颠倒,回过神来时我已经面朝下倒在地上,手腕一阵锐疼,是他的膝盖抵在我手上。 “???搞毛啊大哥!!!”我往回抽了下手但是抽不动,“你给我手干废了我怎么写作业啊!?” “你真的要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作业那种无聊的东西吗?” “……我这叫理智!理智!算了反正你也没有这东西。” 他半跪着,一只手按在我后颈上,一只手的手肘撑在自己膝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我似笑非笑,“你知道的,我很喜欢和你玩。” “呃……倒是也猜到了。” “所以让你自己争取一下,”他手指用力掐住了我的颈椎,“这样才能让游戏进行下去。”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好玩的东西吗?” “不,”他掐在我颈椎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些,“你是玩家,而且是少数真正有趣的,所以我很喜欢。” “天呐天呐,你该不会是在告白吧?” “……?” 成功给他干破防了,他像是绷不住了一样笑起来,“你的关注点怎么总是那么歪。” 我冷哼一声,“你就说好不好玩吧。” “确实很有意思的,”他总算松开了我的脖子,放过了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再试一次?” “不要,”我撇撇嘴把他的手甩开了,“你这纯属欺负弱小。” 他笑着戳了戳我的脸,“生气了?” “没有,”我昂头避开,“好着呢。” 其实不太好,这家伙好像把我手腕骨干裂了。 我说你竟然对花季少女下这么狠的手,结果他胆敢嘲讽我是战五渣,我直接往高脚凳上一坐趴中倒台上摆烂,他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说也行我该回去了。 然后他又掐上我的后颈,就那么用力一拧,我还没来得及嘴炮两句就失去了意识。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春卷皮我对不起你 67.日常的界线 最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了。 昨晚在他家被他拧断脖子复活后,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强烈的尴尬,我一睁眼就从他家大门弹射出去片刻不停。 可现在,我在自己床上醒来的这一瞬间,才是尴尬的顶峰。 感到双腿之间的湿润粘稠,不用看也知道和那个星期天一样,湿透了。 好好好,感谢全棉内裤,没给我整到床上去! 如果大早上换裤衩子会让母亲起不必要的疑心,所以我只能用纸巾尽量擦干,然后忍着这难受的潮湿感,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回味昨晚的梦。 那绝对是我有生以来做过最恐怖的梦——我梦见被他按在地上狂捅。 不是动刀子的那种捅,是本子里的那种捅。 都怪自己手贱去看那些个“好东西”链接啊! 这种事情不要啊!也不想看见他! 可我的手机还在他家充电,无法避免的在他家客厅和他见面了,看他满脸“嘿嘿又见到你了”的表情,对比起昨晚的梦,我觉得我的子宫好像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不行了,完全没救了。 我收回想要夺门而出的腿,转身拉个脸问他:“能给我你家信箱的钥匙吗?” “?” “我回来的时候,手机就放你家信箱里好了,”我视线向下看着地板,“这样也不用在你家进进出出,打扰你休息。” 他眨眨眼似有不解,“我是特地保持清醒状态等着你来,不算打扰。” “……呵呵,”我尬笑两声,“其实是我懒得天天爬这么多楼梯。” 他发出嘲笑的声音,又问,“充电呢?” “放教室里充电就是了。” 他说那好吧,然后进了卧室,很快就拿了信箱钥匙出来给我。 我迟疑片刻,伸出手掌心朝上示意他把钥匙丢下来。 现在要避免任何肢体接触的可能,不然我可能会爆浆,各种意义上。 “走了,”钥匙落入掌心的那一刻我就紧紧攥在手里,“我就大发慈悲不让你送了。” “慢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就星期天再见吧。” 不要啊,星期天也不想见。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开屏就是蒋秋然发来的擦边男,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赶紧息屏,缓了一会儿才再次打开手机。 顾闲英拍了张卷子题目问我怎么做,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的消息了,我立刻回复『刚拿到手机,没做的话,等下去学校教你。』 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班级群里又有人再分享“好东西”,我实在忍不住发了句『别发了。』,下面有人问「雨贝贝是谁」,我说『天王老子。』,班长这时发言「把群内昵称改成自己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就改吧。 改完后立刻就有人说「竟然是相鸶霣 笑鼠我惹」,然后又多发了几条“好东西”链接。 这就是祖国未来栋梁的货品质量吗…… 到教室里时顾闲英还没来,我一边听蒋秋然吧嗒吧嗒东聊西扯,一边整理等下上课要用到的东西,忽然手机一阵接一阵的震动,班级群里像是轰炸一样消息不断。 「不是吧谁写的」「我们班的吗」「哪个虐恋校园剧女主跑我们学校来了」 说啥呢这是…… 往上翻了翻,是一张手写信的照片,发图的人说「绝了 看我发现了什么 谁的手写遗书出来认领一下哈哈哈」 手写遗书?这不得不看看了。 这封遗书就是用我们学校的草稿纸写的,上方中央有我们的校徽,被揉成团之后再展开满纸皱皱巴巴,写的人估计是一边写一边哭,到处都是干掉的水滴痕迹。 内容很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我好孤独活着没意思想去跳楼”。 这会是谁写的呢…… 笔迹太乱,好几个字都被水渍洇开了,到处都是错字和被划掉的字,歪歪扭扭,都没按照草稿纸的横线来写。 蒋秋然用手机碰了碰我的胳膊,问“这看得出来是谁写的吗?” “不知道。” “呜哇这个真的是……” 她咬着嘴唇,在手机上打了字又删掉,抬眼看着我说:“我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重。” 我把手机息屏朝下放桌上,对她笑了笑,“那就不说。” 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想活的人不用劝,想死的人劝不住,不过如果鼓励自杀的话,也不太好。 所以最好就是什么都别说,不是当事人的话,什么立场都没有。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68.写信之人 手写遗书这事算是爆火了,甚至课间有别班的人来到我们教室里,大声嚷嚷着“谁写的谁写的”问个没完。 正在问我作业题目的顾闲英忽然不说话了,我问你下半句是什么,她才“哦”了两声继续说哪个知识点她不理解。 好无聊,想睡觉。 我忍着困意为她解答,但最终还是打起了瞌睡,笔下的字迹变得和那封遗书上的一样歪歪扭扭,顾闲英见状说不打扰我了,我甩甩脑袋说没事信号发送有点迟缓而已。 她又抠着指甲不说话,我说不打扰的继续吧,她才再次开口。 都怪昨晚那个噩梦根本没睡好……不行,想到那个梦我下身又是一紧榨出一股水来。 ……忽然理解那些在学校小树林里搞交配仪式的人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也不可避免地到了青春期躁动的年纪。 课间休息结束的铃声响起,隔壁班来的猴子回去了,顾闲英也回去了,我无处安放的躁动还没回去,感觉相当糟糕。 趁着老师还没来,我用手机给他发了一个『。』。 他回「( ??ω?? )?」 我反手给他拉黑了,然后又窝窝囊囊的解除黑名单。 都怪他……没事长个那么色情的身体干嘛,而且为什么那么纵容我? 但凡他在我碰到他伤口的第一秒就给我一拳,或者在我往他身上爬的时候给我掀飞出去,我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为了满足我,直接给自己一刀? 不理解,理解不了一点,明明就是个普通人的身体还敢那么做。 可是看他对疼痛几乎没有反应,能算是普通人吗……放弃思考了。 没事的没事的,这只是一时的荷尔蒙冲动,会冷却下来的……就像世上所有的事一样,比如说同学群里那封手写遗书…… 不是,手写遗书这事儿根本就没冷却,晚自习的时候群里一直嗡嗡嗡嗡嗡的有新消息,大家热火朝天的从各种角度分析字迹和写信人的心理状态,一开始发照片的人说是从班上垃圾桶里发现的,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垃圾,但瞥到了纸团边角处“想死”两个字,就捡起来看了。 然后因为嫌脏又给丢了。 群里开始复读“是谁写的站出来”这句话,但理所当然的无人认领。 哈哈,如果我是写这封遗书的人,我肯定现在就去跳楼。 班长也放弃主持局面了,甚至有人拉了几个别班的人进群,对这封遗书的讨论像是辐射一样扩散。 晚自习上没有老师看管,班里氛围逐渐狂热化,田多鑫更是跑到讲台上,拿着扫把当话筒,像歌台表演一样扭着身子声情并茂地读出遗书的内容。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父母多关注我一点,家里空荡荡只有我一人真的好寂寞……” 受不了了,尬得我胃痉挛。 我离开位置想去解决一下大自然的呼唤,田多鑫忽然伸出扫把拦住了我。 “去哪儿啊?这该不会是你写的吧?不好意思了想逃跑是吗?” “?”我满脸问号,“我写字怎么可能是那样的。” “心虚了心虚了,”他一脸嘲讽,“不是你写的你跑什么?” 我在为你全家的健康幸福而慢跑呀?。 “比较像是你写的吧,”我冷哼一声,“不是你写的你读出来干什么。” “什么歪理,你读课文难道就代表课文是你写的吗?” “你不要把私人领域的东西和公开领域的东西混淆了,捋清逻辑后再来和我说话。” 我绕开他的扫把棍,跑去卫生间释放完人体废水后又待了十多分钟。 感觉是不是有点没控制好怼人的本能,不会被他报复吧。 但总不能在卫生间里待一晚上,磨磨蹭蹭回去后,发现田多鑫已坐回到了位置上, 虽然还在讲遗书的笑话,但起码不是搁台上撅个腚表演单口相声。 一坐下就收到蒋秋然对我的点赞,“鸶霣你太会怼了,真帅。” 我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你也很美。”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69.夜间漫步 总觉得顾闲英今天不在状态,晚自习结束了还坐着发呆,蒋秋然在她耳边拍了拍手才回过神来。 “闲英你生病了吗?”蒋秋然一脸担忧,“反应这么迟钝。” “啊……?”顾闲英咬咬唇尬笑一声,“我没有啊……” 她总算开始收拾东西,看到她笔记本上的字,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封遗书该不会是她写的吧?虽然字迹看起来不同,但“口”字的写法同样是偏圆的。 小英……你怎么会想把遗书丢教室垃圾桶里,是不是傻啊。 但既然她本人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我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回去了。 蒋秋然这个星期是住在她妈妈家,和我不顺路,但两人还是跟我一起到了车站,然后顾闲英打车把她捎上,因为刚好顺路。 这两人关系越来越好了的样子,真好啊。 深夜的公交车安安静静的,我一路打着瞌睡脑袋敲在玻璃窗上蹦蹦响,就这么一路敲到下车。 如果是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好了,还能多睡一会儿。 我坐在站台的长凳上,想缓一下因疲惫而酸麻的身体再回家。此时又一辆公交进站,满脸菜色的乘客们陆续下车,在那一堆苦瓜脸里有一个人独自闪着光。 哇,火狐狸。 纪元海一踏上平地就和我对上了视线,笑了下向我打招呼,“刚放学?” “是的,”我坐直了身子,“刚下车。” “我也是,今天刚忙完,正好要去和朋友见面,”他看了眼时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不麻烦你了,谢谢。” “不麻烦的,”他向我走了两步,“刚好还有点时间。” ……这是在勾引我!绝对是! 什么“刚好”啊,分明是刻意安排好的吧!?呵呵…… 虽然知道这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但我还是绷不住地在心里偷乐,站起来说那就多谢了。 他甚至问要不要帮我拿书包,我婉拒了说这是学校安排的负重训练,他又笑了笑说好吧。 感觉在昏暗的路灯下,他的五官看起来比平时更柔和,好像有点能让人陷进去的沼泽感。 但有灯的路段持续得不久,有一片区域几乎没有路灯。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回家吗?不害怕吗?” 面对纪元海的忽然提问,我摇了摇头,“目前为止没遇到过任何问题。” 之前有一次冒雨回家,走到这里时有辆车在身后对我鸣笛,我还以为要干嘛呢就停下来回头看了眼,结果是司机见我可怜要给我伞,被我婉拒后就走了。 他又说:“但想到你独自走在这种路上,还是有点担心。” 呃……那就别想……? 我咂摸着该怎么敷衍这个话题,“没事的,这附近治安向来不错。” 不是等下,这附近住着一个变态杀人狂来着,好像也不是很安全了。 纪元海好像打算死磕下去,“明天这个时间我也刚好会来附近,需要我在车站等你吗?” “不用了,”我顿了下整理语言,“你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刚才就不该让他送我回来……真是色令智昏。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来看了我一眼。 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又迈开步子往前走了。 什么意思……?这路段太黑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生气了吗? 我以为我拒绝得很有礼貌了啊。 不过他又语气自然地再次开口,“学习营青蛙的事,我反馈到市长信箱和消费者权益协会了。” “嗯?哦……那挺好的。” 其实我已经那件事了,哈哈,我这脑子。 那天问他拿的电话号码也忘记存了,要不现在问下?正好有手机……但是他跟母亲认识,万一他向母亲透露我私底下有个手机…… 他见我接不上话的样子,也没再说话了。 我还在纠结要不要问他号码,忽地刮过一阵狂风,吹起他的发尾扫过我的鼻尖。 头发是香的……太强了。 是那种有点……冷淡?的香味。 我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掌心放在鼻前闻了闻,是知识的味道。 不知道蒋秋然的头发有没有香味,有时候她会用香水,基本是甜丝丝的香味,但是头发我还没闻过,感觉她会是那种用草莓味洗发水的女孩子…… 现在我就像个被肉香勾住的狗一样,悄悄调整姿势站纪元海身后,伸长了脖子去问他头发上的香味。 嘿嘿嘿火狐狸的香味竟然是清冷型的。 但没路灯的这段路很快就走完了,我马上若无其事地并排站他旁边。 他应该没有察觉我的猥琐举动,又在尝试开启话题,“这个星期就要出成绩了吧?” “还好是假期后才出成绩,”我笑了下,“不然很多人都会没办法好好享受假期吧。” 随便聊了几句校园日常,也差不多到我家小区了。我正准备和他就此分别,在路灯和阴影的交界处中慢悠悠地走出一个人影,我定睛一看顿感不妙。 啧,这不是住附近的变态杀人狂吗。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好感度变化 15% → 17% → 16% → 18% 问:为什么忽然停下看了她一眼? 答:在看她的好感条 70.无法接受 我已经进入特级戒备状态,双腿绷直了准备随时跑路,他俩却展开了寒暄。 ——是鸶霣的叔叔?——是的,见她这么晚还没到家,就出来找她了。——不用担心,今天有我陪她一起。 哈哈,想立刻逃离地球的只有我吗? 脑子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保护好自己不向母亲暴露。 所以在纪元海转身离开之前,我无中生有一顿解释,“我妈她不喜欢我爸那边的亲戚,我爸他想帮自家亲戚只能够偷偷帮,最近我这叔叔经济上有点问题,偷偷暂居在我爸买的房子里的,为了我的家庭和谐,千万不能让她知道,麻烦你了。” 意思就是你最好别多嘴说什么“诶那天看到她叔叔了今天怎么没看到他不住这里吗?”之类的话。 纪元海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明白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是相信了。 希望他相信了。 和他告别后,我叁步一回头查看他的位置,确定他消失在拐角处,我对着傅曻举起拳头,想捶下去又收回了手。 “你搞毛啊老铁?”我小声咆哮,“别和我的正常交际圈重迭行不?” “来接你回家,”他倒是毫不在意,“作为你‘有经济困难苟且偷生但仍然想提供帮助’的叔叔。” 我靠了这小兔崽子搁这儿跟我阴阳怪气呢。 “不需要嗷!” “……既然那个人可以,我没有理由不能做同样的事。” “?首先我没让他送我,是他自己提的,其次他只是偶然在车站遇见了我。” “偶然吗?” 他这么一说倒还有点道理,“其实我也觉得他一周能在我身边出现叁次的这个频率,有点奇怪。” “不过我查过他的资料,”他淡淡地抛出一个惊天大雷,“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地侵犯良好市民的个人隐私啊! 正一口气喘不上来,他又说:“但他租住的地方是这附近,而不是自己学校周围,有点奇怪。” “因为这边比较便宜吧?” 他对我的社会常识发出了鄙夷,“这里临近市中心,怎么会便宜。” 嗯?我一直以为火狐狸是勤工俭学的穷二代来着…… “可他也不是我的敌对势力,”身旁的人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没有理由对你这么上心啊。” 我嗤笑,“凭啥就不能是单纯的对我上心,你又不是世界中心。” “但你是。” “哈?”我一愣,“俺不是嘞。” “和你本人的视角无关,取决于世界怎么看你。” “……啷个世界嘛?” 他沉默片刻,“不知道。” “呵呵,”我大翻白眼,“那你说个球。” 好没有意义的对话。 说话间已经走到他家楼下了,我把手机塞进他家信箱投信口就要走,他忽然叫住了我。 “你们刚才说的,有点危险的那段路……”他看着我,微妙地咬了下舌尖,“要不要我晚上接你回来……?” “不用,都自己都了好几年了,而且你有时候晚上没时间不是吗。” “……想象了一下你被别人杀掉的场景,感觉无法接受。” “……那就别想!” 我又要给他一拳,被他轻松接住了。 以前没意识到,现在才发现我的手比他的小这么多,被他的手掌裹了个严实。 woc!又是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我赶紧抽回手,滋哇乱叫着跑回家了。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71.利用 已是第二天的早上,班级群里关于遗书的讨论还在进行。 我已经懒得细看他们在说啥了,只希望顾闲英别在这时候绷不住退群,不然真是自己往屎盆子里跳。 可话题不知怎地转到我头上了。 被拉进群的其他班同学发了条「你们班真牛逼啊 先出了个玩sm的痴女 现在又出一个抑郁症」,马上就有人问「细说SM」,接着好几个人@我的名字。 真想为这些人全家都献上永恒的祝福呢☆! 我在输入框里打下“是我妈揍的”这几个字,删了又打出来,然后还是删了。 最后我说『纯属意外。』,那些人又刷「细说意外」。 要不还是把学校炸了吧。 这时一直沉默的蒋秋然发了条链接,是“造谣判刑”的新闻内容,附上假笑表情包。 马上就有人回复「我们只是在群里开个玩笑 哪里是造谣了」「去报警咯略略略」「先摆出事实真相 再来说我们造谣」。 但有蒋秋然带头,群里也出现了其他声音「你们都变态吧」「为什么就只能想到sm?」「sm是什么?」。 呃……蒋秋然都出面了,我作为当事人也不能装哑巴…… 深思熟虑后,我说『真的有人这么变态吗,不会吧不会吧?反正不是我。』。 好无力的回击! 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明显是人手印的掐痕怎么圆谎都圆不上,难道要说是被歹徒袭击吗?那样的话又得去编造更多的故事来填补漏洞,要不我干脆投降就说这是窒息性爱玩出来的得了…… 群里还在叫我细说意外,我沿用上次的借口说『睡觉的时候姿势不正在床边压的。』,同学们说「谁信」「你家床沿是人手做的?」,我说『是的,我是杀人狂,我会定期杀几个手好看的人,杀完就把手砍下来摆在床边,等那批手开始腐烂了再去杀新人。』,群里一片「hhhhh」「woc绝了」,我最后补充道『其实就是压在自己手上了而已。』。 似乎被我成功糊弄过去了,有人顺着这个血腥小故事说起自己看过的恐怖电影,还分享了解说视频的链接,话题已经拓展到别的地方,果然人群的关注力转瞬即逝。 但蒋秋然还在关注,给我发了条私聊「介意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吗?」。 ……很介意,介意的要死,我真的去玩SM也不会告诉你真相。 于是我对她也说谎了『真的就是睡觉压到了而已。』。 「好吧 但如果你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一定要和我说」 ……别对我太好了啊喂! 我翻出刚从群聊里收藏的可爱点头表情包发了过去。 她回了个抱抱表情包。 表情包真是伟大的发明。 但人类真是麻烦的生物。 我退出聊天,看了几个搞笑视频来平复心情。 不知不觉也到教室了,刚进门,就听田多鑫那贱兮兮的声音响起,“呐呐呐就是她,SM痴女。” ? 转头看去,他正一边伸出手指着我,一边扭头和旁边的其他班同学说话。 同学和我撞上视线,赶紧别过脸去,“她看过来了。” “那又咋样,”田多鑫对我挑了挑眉,“你还怕她?” “谁说我怕她?”那个同学又转过脸来对我上下打量,“长得还行。” 这两人搁我底线上大跳霹雳舞呢???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包,心中默念“退一步海阔天空”在位置上坐下。 他们对我的忍让显然不够珍惜,还在大肆讨论。 “看她很清纯的样子啊,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吧?” “那是你不知道她是个啥货色,”田多鑫的声音如雷贯耳,“我上次亲眼看见她和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 周围的人发出“wow”的声音又叫他细说,我却是瞬间浑身寒毛直立。 看来昨晚怼他怼得太过了。 我沉住气,语气平静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都说了你误会了,那是我家一个远房叔叔啊,你也跟他见过的。” 结果他掏出手机,炫耀似的喊,“我有照片!” ……不行,现在不能动手,一定要沉住气。 众人纷纷看去,“哦哟帅哥”“拍的啥高糊画质啊”“这么模糊你还说帅哥”“这么模糊都感觉很帅那肯定是很帅了”“这也没不清不楚啊不就正常走路吗”之类的讨论声层出不穷。 我推开人群,看到照片内容不过是大中午的我和傅曻一前一后走进学校大门而已,松了口气。估计是在远处二楼走廊拍的,只有两个模糊的侧影。 “他来送我上学啊,”我耸了耸肩,“这不很正常吗?” 大家发出“看不到好戏了真可惜”的声音,就要散去,田多鑫还要说点什么,蒋秋然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夺走他的手机看向屏幕。 “这是她叔叔没错,我见过,”蒋秋然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丢回田多鑫身上,“思想肮脏。” 众人也跟着复读“思想肮脏”,觉得没意思了就各自回去了。 在蒋秋然去收数学作业之前,我搓搓手向她道谢,“谢谢你帮我作证。” “该出手时就出手,”她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女侠!” “……呃,多谢女侠出手相助。” “小事!” 她夸张地做了个抱拳礼,就去收作业了。 完美,好完美的一个人。 长得好看,身材好,性格也好,心地也好,执行能力也好。 但是我对她说谎了,事实就是我在利用她。 我原本对“适度的利用别人”这件事不会反感的。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72.流水账 不管群里是在聊死亡还是过激性行为,授课都是平稳进行的。 人生就是由大部分的无聊流水账和小部分还不如别发生的意外事件组成的吧。 无聊的授课——课间——授课,循环结束后就是晚自习,晚自习后就是回家洗澡刷题睡觉实在是好精彩的人生。 蒋秋然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拉着我和顾闲英一边看吃瓜直播一边往校外走,直播内容我没怎么听就光顾着看她新涂的指甲油了。 是淡淡的透明粉色,亮晶晶的像水蜜桃味的果冻,衬得她那双骨肉匀称的手更可爱了。我盯着她指尖明晃晃的粉色,不知不觉喝完了手中一次性纸杯里的水。 真是一个完美到指甲尖的人! 忽然被这双完美的手占据的视野里闯入一只黢黑狗爪子,那狗爪子夺过手机就撤离,抬头看到的是田多鑫得逞的小人嘴脸。 “喂!”蒋秋然还保持着拿手机的手势,“手机还给我!” 田多鑫随手一抛,“还就还!” 蒋秋然慌里慌张的调整站位,张开双手接住手机。 “——!!!我的手机!!!” 但是没接住,手机从她两手之间的空隙滑下去了。 “不关我事!是你自己没接住!”田多鑫鬼吼鬼叫,撒丫子就跑,“坏了别找我!” 我下意识地丢出纸杯朝田多鑫砸去,可惜没砸中。 他回头看了眼,发出恶心的笑声,继续狂奔。 我也跟着追了上去,跑出两步听到身后蒋秋然带着哭腔的声音,才刹车回到她身边。 “坏了坏了,”她狂按锁屏键,“这手机我用了很久的。” 手机屏幕就是不亮,顾闲英也跟着急了,帮忙找附近还有没有在营业的维修点。 田多鑫就这样毫无顾忌的逃掉了。 我不理解,一点都不理解。 他怎么样对我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冒犯过他不止一次,他讨厌我。 但小然做错了什么?为我出头也是错吗?她的善良也是错吗? 有什么轻轻碰了下我的脚,低头看去,是滚回到我脚边的一次性纸杯。 原来如此,是物理惯性啊。 我捡起纸杯,在手里捏成一团。 垃圾就该丢进垃圾桶里。 好在手机最终还是亮起了屏幕,除了手机壳边角被地面磨损了点之外,没有别的问题。 “吓死我了,”蒋秋然松了口气,焦急转为愤怒,仰天破口大骂,“明天见到他一定要掐死他!” 顾闲英也附和道:“就是,太过分了。” 蒋秋然也不看吃瓜直播了,收起手机声情并茂地描述自己要怎么折磨田多鑫,“我要把他的袜子脱下来塞他鼻孔里!” “哈哈哈好恶心,”顾闲英和她推搡打闹起来,“不过我支持。” 我在旁边小幅度地举起手,“我也支持。” 不管你是要直接掐死他,还是用最屈辱的手段折磨他,我都支持。 只要避免承担法律责任就好。 那将会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女主本质上是个阴湿女鬼啊哈哈哈 73.在雨夜中 公交快要到目的站的时候,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雷声轰鸣。 这个星期有好几天会下雷阵雨来着,学校的护城河又要发臭咯。 希望能在下雨前到家…… 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向车站走来。 我赶紧刷了卡下车,好家伙,这不是我那心理年龄只有5岁的好兄弟嘛。 他看到我,本来因为莫名严肃而显得略有压迫感的脸上,又变成了“嘿嘿嘿”的傻乐。 眼见他把小石子踢进草丛里,加快步伐向我走来,我立刻摆出防御姿势,“站住,我自己过去。” 我真怕他搁车站也给我来个熊抱。 他真的停下了,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所幸他没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你搁这儿干啥呢?”我嫌弃得龇牙咧嘴,“别跟我说是来接我的。”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给他的发丝镀上了一层转瞬即逝的淡蓝色,“就是来接你的。” “不都说了不用吗?” “我也不想的,”他倒还委屈上了,“但不实践一回总觉得不安。” “不安什么?” 他垂下眸子,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没有体会过你独自走在那条路上是什么感觉。” 我翻个白眼跟上他,“这有什么好不安的。” “因为……”他花了一会儿组织语言,“我可以监听你和别人说过什么,监视你在手机上看过什么,但你内心的想法我无法掌握。” “?”我恨不得给他两拳,“那就别掌握啊!” “OCD没办法。” “……傻仔……”我心里白眼乱飞但还是向他解释道:“实我自己走也没觉得有啥。” 他点点头,“我刚才走过来也是这个想法,什么情绪都没有。” “呵,所以你这场实践的意义是?” “这个嘛……”他笑了笑,“没有意义。” “所以说啊,你个呆子。” 带着鄙夷瞥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盯着我的目光,我撇嘴做了个看垃圾的表情,他又笑了,抬手就在我头发上一顿乱搓。 我也没多想直接反手扣押,“突袭是违法的!”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和他十指相扣了。 如果我是个有点文艺爱好的女生,我应该会刨出一堆美好词汇来形容他的手。 但此刻我脑子里只有早上在班级群里说自己是手控杀人狂的那句玩笑话。 如果要做一张那样的床,第一个放在床边的绝对是他的手。 可惜他的生命是一次性的,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文艺作品会把无限的生命描述成孤独了。 被自己的想法搞得后背发毛,我赶紧甩开他的手乱晃脑袋。 “憋乱搞了哥,”我双手像炒菜一样在头发里扒拉,“都要被你搓秃了。” 看着他纯粹得不符合人设的笑容,我一阵心虚 。 所以说,我心里的想法绝对不能被别人掌握啊。 拐弯之后就到了没有路灯的那个路段,我和他的影子一起融入树木的阴影里。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的脚步声,衣物布料的摩擦声,风吹过时树叶的沙沙声。 直到闪电短暂的点亮天空,滚滚雷声掠过,顷刻间头顶上方就响起雨滴砸在落叶上啪嗒啪嗒的声音。 啧,还是没能在下雨前到家。 我着急忙慌地掏出包里的玫粉色赠品伞,撑开一看,只够遮住一个人,非要两个人硬挤的话,那就得一人湿一半了。 偏偏这傻货出门看不看天气预报,雨落头上了才想起来没带伞。 深思熟虑后,我说兄弟对不住了,他说没事我理解。 在大雨正式降临大地时,我已经撑好了伞,他走在一旁默默淋雨。 哈哈,没办法了,我要是又淋湿了回家铁定会挨揍,反正他自己一个人住,没人会骂他。 就……就当是那晚我打电话给他,他却没接的惩罚吧。 雨敲在伞布上咚咚咚的响,他好像说了句什么,我说你说啥我没听清,他说没事,我说哦。 这雨实在是太大,虽然头被伞护住了,但鞋里进了水,好烦,感觉要得脚气了。 乌云闭月,脚下更是一片漆黑,但我知道这段路边上的绿化坛一遇到雨就化成泥水到处流,我扣紧脚趾小心翼翼地前进,生怕又像上次一样踩到泥巴摔成狗。 然而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我一步踏错差点侧滑——说差点是因为他把我拦住了。 谢谢嗷老铁,如果你能像个正常人类一样普通的伸手扶一下而不是用整个身体挡住,那就更好了! 我赶紧站直,他说要不扶着点,我说憋整,他说那行,我刚重新迈出一步又差点滑倒。 “还是扶着点吧,”他根本绷不住笑,“你再撞过来我也要倒了。” 我狠狠抓在他胳膊上使劲儿捏了下,“禁止点评!” 结果这一路走出了热心青年搀扶久旬老太的气势,我都想要不让他背着得了。 等他把我搀扶到家楼下,才看清他已经被雨淋了个透,睫毛都在滴水。 在湿漉漉的睫毛下是他红了一圈的眼睛,眼里也像是淋了雨一样,水光闪闪。 “woc……”我大惊失色,“你不会是哭了吧???” 不就是没给你撑伞吗老铁!? 他愣了下,指尖扫过下睫毛带走一片水珠,眨了眨眼抖掉上睫毛的雨滴,“不是,是雨水刺激结膜。” “哦……”我收起伞甩了甩水,“那你自己注意别感染了。” “嗯。” 我把手机交给他,让他帮忙放进信箱里,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机丢进口袋,看到自己滴水的衣角犹豫了,然后掀开风衣摸了下说里面还是干的就把手机放风衣内袋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我觉得心里发毛。 有种自己被放进他风衣内袋的感觉。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我又想起他滴着水的眼睛。 圆弧的线条感,没有攻击性,温润无害甚至有几分清纯。 是……非常适合流泪的眼睛。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问:说了什么? 答:好大的雨(陈述事实) 74.眠眠 太累了,不想上学。 昨晚做了个变成手机大小蜷缩在他掌心里睡觉的梦,闹钟响起时以为是在梦里醒来就又睡了,结果多睡了十几分钟被母亲大嘴巴子抽醒。 好恨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睡觉自由。 我哈欠连天,嘴角都要扯裂了。 蒋秋然倒还是活力十足,大早上就火力全开四处收作业,像极了试图和民众拉近关系的政客,挨个问早寒暄,只不过在面对田多鑫的时候立刻板起个脸尽显冷漠。 明明昨天还说要掐死他。 不过因为她很善良,所以能实践的最恶劣的报复,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等她收完作业回来,我已经趴桌上将近昏迷了,她说睡美人一大早就这么困,我说我没有哪一秒是不困的,她嘎嘎笑,笑到一半戛然而止,手在口袋里掏了个遍嘴里念着完蛋完蛋。 “啥完蛋了?” “好像没带钥匙。” “哦……” 她又在包里翻了翻,抬起头问,“我今晚能去你家蹭一晚不?” “啊?”我被吓精神了,“为啥?” “我妈临时调班得上夜班,我今早还特地把钥匙放桌上显眼的地方,还是忘了带。” “那……中午回去拿?” “她中午就去上班了。” “让她现在送过来?” “我想让她多睡会儿。” 哦……好有孝心。 “没事,”她看起来有点郁闷,“我去问问闲英。” 那可不行。 我拦住她要起身的动作,“去我叔叔家可以吗?他跟我住同一个小区。” “就是那个叔叔?”她眼睛一亮,“不会打扰到他吧?” “不会,他……人挺好的。” “他独居?” “是啊。” “这样啊……”她斜靠在桌上抓起一缕头发绕在指尖,“那我过去会不会不太方便?” 是哦,说的有道理。 我说我来问问,蒋秋然说行。 然而我哪有什么叔叔,我只有我的战略合作伙伴。 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今晚在不在家,他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说在。 『请紧急撤离,寡人要征用你的房子。』 他先是回了条「诶 (°?°?)」,在我打字向他解释的时候,他又回了个「哦…… ( ̄ー ̄)」。 估计是去翻看窃听设备生成的文字记录了,很好,很有效率。 但他竟胆敢拒绝,「确实不太方便啊 (′;ω;`)」 『何出此言?』 「我家又不是酒店 (`へ′≠)」 『确实,你不会提供客房服务。』 他哑火了,过了一会儿才回,「她可以来 但我必须在家 免得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 这倒是……好像对他家的环境有点习以为常了,一时间忽略了这点。 我回『寡人准许了。』,他回「(╯‵□′)╯︵┻━┻」,我又回『但你不准出房间。』,他又回「(╯°Д°)╯︵┻━┻」,跟个二百五似的。 跟蒋秋然说都安排好了,她倒是犹豫上了,“那你今晚能陪我一起吗?” “这个嘛……”我斟酌了下,“我尽量。” 虽然确实很想就是了。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75.人都傻了 晚上顾闲英听蒋秋然说她今晚要去我那儿过夜,忽然激动起来。 “等寒假的时候,我们办个睡衣派对好不好?”顾闲英双手合十一脸期待,“家里一直就我一个人,要是你们能来玩就太好了!” “一定去!”蒋秋然也跟着兴奋,“可以带我的朋友一起吗?” 你是去哪里都想带上Cally吗你…… 顾闲英说没问题反正她家够大,蒋秋然说那她多带几个人去。我本来想说我就不去了,但没人问我的意见,我就闭麦了。 和顾闲英分别后,带着蒋秋然上了公交车坐下,忽然觉得—— 这是带女朋友回家见家长…… 我脚趾在微潮的鞋里蜷缩起来,蒋秋然正好打着哈欠靠在我身上说好困,我瞬间浑身僵硬。 她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合着眼依偎在我肩头。 小然你……该不会是对谁都这样吧…… 窗外飘起了小雨,破烂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在霓虹灯光中行驶,临近小区时周围才有了夜晚的感觉,我不愿叫醒蒋秋然,想干脆和她一起摇到终点站。 但也就是想想,真那么做了我会因为诱拐少女上新闻吧。 我轻轻把她戳醒,她揉着眼睛和我一起下了车,在那把小小的玫红色伞下紧紧贴在我身边。 还好只是小雨,我左边肩膀只是沾了点水,没到会被打的程度。 来到没有路灯的那个路段,蒋秋然嘀咕了句“好黑啊”,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是哦,在这里天天来回走,我竟然没有哪次想起来可以用手电筒的。 我提醒她这里路滑,她说没事她平衡力好着呢。我寻思我是怕我自己摔了给你拽倒,于是紧盯着地面,在有限的手电筒光照范围内扫雷似的避开泥土踩地砖。 蒋秋然跟着我的步伐,弄得我压力山大生怕踩错,但不知怎么的注意力渐渐被她踢起水珠的脚尖吸引了。 就是很普通的厚底深棕色皮鞋,鞋面没有装饰,沾上了被她踢起的泥水。 嗯?她走路是往前踢的?她看起来总是活力满满是因为这个吗? 我想试试看,考虑到当前地理环境不允许,遂作罢。 蒋秋然嘴上总是闲不住,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和我嘚吧嘚吧的聊个没完,等到了战略合作伙伴家门口,她才停下话语输出,呼了口气拿出小镜子整理刘海。 这就是美女的自我管理能力吗…… 我伸出去想按上指纹锁的手顿住了,转而抬手按了下门铃。 他肯定是早就等着了,门铃响起的两秒内就开了门。 ……不是大哥,你今天看起来好正常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和平时差在哪里,但就是好正常!里里外外散发出“正常守法青年”的气息。 还有蒋秋然,你为什么眼里放光啊你!? 我直接带头进去,蒋秋然还在后面说些“不好意思打扰了”之类的客套话,那家伙也客套回去说什么“事发突然没多做准备不好意思”云云。 ?我早上就告诉你有人要来,你不做好准备是几个意思? 然后我就明白了——他指的是只能让蒋秋然睡沙发上。 “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蒋秋然抱歉地笑笑,“我明天一早就走。” “不麻烦的,”我抢先一步打断这俩人的客套对轰,“你在客厅睡他在房间睡互不干扰。” 我背对着蒋秋然对他使眼色,眼珠都转得要抽筋,他说是的他要回房间处理点工作就离开了。 好崩溃,他能不能自觉点离蒋秋然起码50米远。 结果蒋秋然在沙发上落座后,第一句话是仿佛怕当事人听到般的轻声细语,“你叔好帅。” !!!??? “上次见到他就觉得挺帅的,”她又继续嘚吧嘚吧,“不过当时太黑了没怎么看清。” 我……woc。 “……别看他那样,”我深吸一口气,“其实是个弱智。” “诶?真的?” “真的,傻得一事无成,所以跑来这里投奔我爸了。” 这时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他发的消息「(*′?д?)?」。 我按灭屏幕,对蒋秋然说:“我先回家一趟。” “啊?我自己待这儿不太好吧?” “我等下就回来。” 蒋秋然微微挺直了背,把怀里的书包抱得更紧了些,“多久能回来啊?” “就……尽快。” “那你快去快回。” “嗯。” —————————————— 死亡计数:x16 第6个星期天 76.咔哒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家离开。 一边刷题一边祈祷父母赶紧睡下,实际上,也没怎么认真刷题,我的注意力全在窗外,因为他一直趴在自家窗沿上很无聊似的看着我。 我对他做了个“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的手势,他直接举手投降。 这样也挺好的,他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不想让他和蒋秋然有交集,半点都不想。 等父母房间的灯熄灭,已是午夜。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两人都睡着后,我把枕头盖下被子里,拿上房门钥匙,打开书桌前的窗户。 ——翻窗爬水管这个计划,比想象中的难进行得多。 我抬头看了眼,他双手撑在窗沿上,虽然因为背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估计被我震惊到了,他半个身体都探出窗外头发被风吹的乱飞。 说实话我也很震惊,我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深吸一口气,伸长了腿踩在建筑外壁水管的凸起上,手指紧紧扣着窗框,扭腰将另一条腿也从窗口迈出来,踩在位置更靠下的凸起上。 然后我就卡住了。 臂力太弱,仅仅是保持平衡就让我的手抖个不停,松开一只手去抓水管的话,就像是随时会被风刮走,凸起的部分也只够脚趾勉强抵在上面而已。 费劲力气向下爬了两节,已经想直接撒手跳下去得了。 下方传来脚步声,低头一看,是他跑过来了。 “滚呐,”我用气声咆哮,“别给你砸着了。” 他不为所动,反而对我展开了胳膊。 啧。 我转回头,继续专心爬水管,成功突破到第叁节。 哼哼,这不是很好嘛,寡人的潜能是无限的……woc,好疼! 踩到钉子了。 我慌忙抬起脚,膝盖一下撞到墙上,直接把我自己从水管上撞飞。 也没飞多久,被他接住了,他也被我撞得后退两步。 公主抱什么的不要啊! 我赶紧翻身下来,脚一踩在地上就被杂草戳中伤口,疼得我原地打转。 他问出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为什么不走楼梯?” “禁止提问!” “……令人迷惑。” “禁止点评!!!” 我扶着墙,掰起脚借着月光查看伤势。虽然现在雨停了,但刚才的雨让土化成了泥,糊得我整个脚底都是血和泥的混合物。 “是为了见你那个同学才这样的吗?” “咋滴,有意见?” “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不走楼梯……” “……因为家里门一开就吱吱呀呀响,我怕被发现。” 他很是无奈的样子,“你可以提前和我说的,就算你是直接跳下来我也能接住你。” “拉倒吧你,”我恶意满满把脚底的泥蹭他光亮的鞋面上,“别等下给你砸死了。” 他微微转身躲开我的进一步攻击,“叁楼的高度,顶多骨折。” “任何损伤性后果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还想再踩一次,又被他躲开了,“不行,你现在赶紧把我弄死。” “?” 我指了指脚上还在冒血的圆洞,“我不能这样子去见她啊。” “这个嘛……”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她都睡着了。” ……。 我停下追着他踩的幼稚行为,抓起他的胳膊,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后颈上。 “那也得帮我重置一下啊,”我捏捏他的手腕示意他用力,“不然会破伤风的。” 他笑了下。 咔哒。 —————————————— 死亡计数:x17 第6个星期天 77.咬一咬(火烧) ·火烧 但是不严重 ·女主对男主造成微量伤害 我是为了什么做到这种地步的。 蒋秋然确实睡着了,虽然是抱着书包倒在沙发上还拿着手机,明显困得不行才睡着了的样子。 我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忽然眉头一皱。 “你也不知道给她盖个被子,”我扯开放在一旁的新被子盖在蒋秋然身上小声抱怨道:“给孩子冻着了咋办。” 他正在清理地板上我留下的泥脚印,闻言抬头一脸无辜,“你不是希望我和她保持距离吗?” 也是,他要是自作主张给蒋秋然盖被子,那画面想想就很诡异。 我冷哼一声,坐在咖啡桌上,拿起他给我准备的湿毛巾擦拭脚底的泥水。 还好睡衣没弄脏,不然我得对父母做很多解释工作。 把脚擦干净后顺手把剩下的泥脚印也擦掉了,他说脏毛巾直接丢垃圾桶里就好,我谴责他浪费资源,他想了想说也对,就把脏毛巾丢脏衣篓里去了。 虽然经历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但现在除了坐在咖啡桌上盯着蒋秋然偶尔如梦呓般翕动的嘴唇,什么都没得做。而且咖啡桌坐着并不舒服,我只是怕吵醒她不敢坐她身边而已。 忽然他在我肩上轻轻拍了拍,一回头,脸上就被他指尖戳了下。 我刚要龇牙咧嘴训斥他的无聊行为,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就有了数。 他又变成平时那副,不太正常的样子了。 这才像样嘛,我悄声提问,“有何要事?” 他笑着的眼里流淌出无法忽视的狂气,俯身对我耳语,“陪我玩玩?” “嗯哼?” 他捏了捏我的脸,我甩甩脑袋躲开了,就见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打火机,不是小区商店里卖的塑料货,而是金属制的有精致镂空设计看起来贵贵的东西。 细看之下发现打火机中心的镂空处有涡轮状的装饰,整体是冷调的浅灰色,看起来有点像…… 车轮胎? 他不是说自己不抽烟吗?整个这么复杂的打火机干嘛? 很快我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在火苗掠过我耳垂的时候。 不是很疼,就是热乎乎的微痛。 他问我疼不疼,我摇头,然后他就让我张开嘴伸出舌头。 舌尖接触到火焰时,灼热感瞬间传递到脑中,我赶紧闭上了嘴。 “再来一次,”他像是诱哄般低语,“多坚持会儿。” 我咽了口唾沫,看了眼熟睡中的蒋秋然。 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啊……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舔上火焰。 蛋白质升温后的焦味比痛感还快一步传来,可能是因为我常常为了赶时间扛着高温吃饭,口腔有了高温耐受度。 但还是疼,疼得我往后缩,却被他钳着下巴定住了。 哈哈,好糟糕的姿势。 和他对上视线是不行的,所以我一直斜着眼盯着蒋秋然,也是避免她忽然醒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直到我感到舌头已经痛得发麻,不自觉的抽搐起来,他才放手。 不只是舌头,整个下颚骨都火辣辣的疼,想开口骂他,烤得失去活性的舌尖就疼得突突跳,我只能沉默。 他倒是开心了,笑着揉揉我的脸,又举起打火机对准我的鼻尖。 我举手示意他暂停,比划着让他到我身后去。 别挡着我看蒋秋然,谢谢您嘞。 只要不影响他玩,他都挺愿意配合的,顺从的爬上咖啡桌,在我身后跪下,胳膊越过我的肩膀捧上我的下巴。 紧接着,鼻腔里充斥着打火机燃料的味道。 众所周知鼻头是油脂分泌比较多的地方,所以发出了细微的“噼啪”声,就像生肉放上烤盘时的声响。 即使没有呼吸,焦糊的味道还是直往我脑子里钻,脑子里也麻麻的有点恶心,我向后退了一下,后脑勺直接撞上他的胸肌。 他心脏的鼓动,隔着骨与肉敲击在我的脑髓上。 ……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不是,凭啥就他一个人乐呵,我可痛着呢。 于是我把他手从下颚骨上扒下来,张嘴对着他拇指的第一个指关节就是一口。 他在我耳后轻笑,没有阻止,也没有反抗。 但是他把打火机移到我眼前了。 睫毛还没碰到火焰就打着卷垂了下来,烧糊了冒着烟,我本能地闭上了眼。 他让我睁开眼睛,我摇头拒绝,又咬了下他的手。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小孩子需要奶嘴了……咬点什么东西在嘴里的感觉确实不错。 尤其是指关节这个部位,在牙齿的推动下能感到皮肉筋骨的滑动和移位,受了伤的舌尖不慎刮过光滑的皮肤就是一阵刺痛,混杂在焦味中的是我鲜血的味道,和他的香味。 但是舌头为了躲开接触一直缩着,舌根都发酸了,所以我改变战略,像仓鼠一样用牙齿叼起一小片皮肤轻轻啃咬撕扯,从指关节一直到手背。 他还是没把打火机从我眼前移开,眼皮被灼烧得无力紧闭只是痉挛着保护眼球,但在他手上每一寸皮肤都留下咬痕的满足感让那一切都变得可以忍受。 ——不是等下,睫毛烧掉了还能长回来吗!? 猛地回过神来,我赶紧把他的手丢开示意他停下,他关上打火机问我怎么了。 我摸了下眼睛,woc好疼,而且秃了。 睫毛啊!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我欲哭无泪,睁着完好的那只眼睛对他大翻白眼,伸手去揪了他两根睫毛下来。 他像个被电吹风吹到的狗一样晃了晃脑袋,“怎么了?” 我指了指右边光秃秃被烧得表层硬化了的眼皮,再用指尖刷了刷左边的睫毛,对摊开手做了个“这都不懂?”的肢体语言。 他勾起嘴角,举起那只被我咬得整片通红全是口水的手,耸了耸肩。 啊好好好,行行行。 我又背过身去,顺便把他的手也拽过来,继续抓着啃。 他再次打开打火机,火苗沿着我的颚骨、颧骨、鼻梁,一路向上在眉骨停下。 很快就听到眉毛被炙烤碳化的声音,每根眉毛都像是在内部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微小的爆破声此起彼伏。 并没有舌尖和眼皮被烧到时那么痛,不过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呢?并非痛到极致也不致命。 管他呢,变态的想法,不理解才是正常的吧。 我默默撕咬他手背上的皮肤,用上下门牙咬住后向侧边拽开,皮肤就会从齿间滑出去,留下两道斜斜的牙印,但咬得不深所以很快就消失了变成浅浅的红肿痕迹。 有没有办法在不造成严重伤害的前提下咬出血呢…… 我微微侧过头,用犬齿衔住薄薄的一层皮左右磨着。 与此同时,火焰烧完了眉毛,来到脸颊上。 woc我现在肯定丑爆了,睫毛秃了眉毛也秃了,鼻子上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焦糊感。 顿感不爽,我牙齿狠劲儿一用力,穿透皮肤的瞬间血液就滑进嘴里浸湿了舌尖的烧伤。 好喜欢。 痛得狠,但阻止不了我去舔舐被我咬出血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火烧的缘故,现在我整个脑袋从头顶到脸都是热乎乎的一团,他的血反而显得有些凉意。 尝不出什么味道了,和我舌尖渗出的血混在一起,都是咸咸的铁锈味。 和他融为一体也很好啊,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有热成浆糊的脑子和疼痛。 背后他的身体触感也很好,想沉没在他体内。 眼前一直熟睡着的蒋秋然忽然踢了下腿。 —————————————— 死亡计数:x17 第6个星期天 原本没想这么写的但是写着写着就这样了 78.再来一口(反正就是预警) ·反正就是预警 瞬间我浑身寒毛直立,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清醒,一把推开他顺势双手搓了下脸。 woc好痛! 剥皮般的痛让我差点喊出声来,拿开手一看,上面已经搓下了一层红黑的皮。 所幸蒋秋然只是踢了下腿,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天啊,我魂都要飞了。 他也收起打火机,轻手轻脚从咖啡桌上下来,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十只手指都在颤抖,控制不住,附在手指上的焦黑皮肤触目惊心。 得赶紧离开——但是现在不能回家,所以我去了他的卧室。 看起来好惨。 镜子里反射出的是我破破烂烂的脸,烧伤了的皮肤刚才被我自己搓下来不少,露出下面嫩红的肉,被起皱的深色皮肤包围着,像极了只有外层烤熟了的牛排。 好……好丑。 我回头看向跟在我身后进来的他,抬手把手上的皮抹他脸上。 他微微眯了下眼,向后退了一点点,最终还是在原地不动任我霍霍。 很好,现在他的脸也满是红黑色焦皮了。 然后该做什么呢? 在沉默的空气中,我和他对视着,不是四目相对因为我有一只眼睛睁不开了。 他向我走近一步,原本间隔不多的距离再次被缩短,他伸出手在我烧焦的脸颊上按了一下。 疼死了喂。 我向后退去,他紧跟上来,按在我脸上的手指愈发用力。 他眼中有着纯粹的喜悦,嘴角挂着痴迷得几近狂乱的笑。我背靠到墙上退无可退,脸上传来阵阵裂开般的痛,他似乎是要生生地撕下一块肉来。 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但也不至于要毁掉重塑吧。 随着皮肉间的碳化了纤维断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本能地皱了下眉头但是牵动烧伤的地方更痛了。 于是我再次抓起他的另一只手,张开嘴,将他的手指咬在齿间。 心中感到安稳,我闭上眼,充分感受他的指纹在口腔内壁的摩擦。 真的用力咬的话,估计能整根咬断,但那会影响我和他的友好关系所以不能做。 我只是用臼齿磨着,慢慢咬合后抽离,让指骨下方的肌腱在齿间弹动。 他轻笑,忽然转动手指夹住我的舌头,在烧裂开了的舌尖上捏了下。 我怒了,用力咬了一口,但他只是笑得更乐了。 然后扯下我脸上的一片肉。 真的好痛,我睁眼看去,他捏着那片一面焦黑一面鲜红的肉炫耀似的抖了抖。 什么恶趣味! 我又咬了一下他的手指,这次咬出血了,丝丝铁锈味的液体浸透我的舌尖。 果然还是喜欢这个…… 我不自觉地舔上去,呼吸都有点不均匀了。 凭什么能无限重置状态的只有我一个啊。 “哒——” 还没正式进入沉浸式状态,忽然听见客厅方向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东西,我又是一个大警觉,吐出他的手,被血染红的口水牵成丝线又断开。 他也收敛了笑容,快步走到门边关上了门。 我也走过去,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隐约能听到蒋秋然的脚步声。 似乎是走进了客卫。 绝对不能被发现啊!不然我的校园生涯就彻底完蛋了! 我想打发他出去看看情况,转头一看他脸上到处都是我抹上去的我自己的皮,有点想穿越回去抽死刚才的自己。 “杀了我,”我忍着舌尖的疼痛压低声音说道:“快点。” 见他露出“我再考虑考虑”的表情,我直接给了他一肘击。 这家伙就是欠揍,挨了一记才笑着掐住我的脖子。 —————————————— 死亡计数:x18 第6个星期天 79.独自清醒的夜晚 我探头探脑地推开他的卧室门,悄悄往客厅方向走了几步,蒋秋然正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她见到我有点惊讶,“咦?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段时间了,刚才来看到你在睡觉,就去跟我叔叔说了会儿话,”我指了指沙发上堆起来的被子,“看你没盖被子就帮你盖上了。” “哇谢谢宝子~”她一脸感动,“宝你太好了~” 我脚趾抓地,在原地划拉地板,“小事。” 她把书包放到一旁,朝我招了招手,“别站着了。” “嗯……要关灯吗?” “好啊。” 沙发上要躺两个人实在是空间不足,但我还是和她挤在一起,趟在被她体温捂热了的被子里。 “等得太困了就睡着了,刚才手机掉地上才被吵醒,”她在黑暗中的声音格外甜美,“不过我睡着的时候好像一直闻到烤肉香,你们背着我点外卖了?” “哈哈……没有,你做梦呢吧?” 我整个人汗流浃背,她完全没察觉到异样,又往我身上挤了挤。 “要不星期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她有点期待的样子,“叫上闲英一起。” “……Cally也去吗?” “我约约看,巧了,她上次还问你什么时候能再出来一起玩呢。” 这时候再说不去会显得很小气吧…… 蒋秋然又拿起手机,跟我分享她刚才在看的情侣vlog。 她一边“嗑到了嗑到了”一边“好羡慕啊我也想谈恋爱”,看着看着声音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轻轻的鼾声。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从她手里抽出来,息屏放在旁边。 她软软的身体紧贴在我胳膊上,稍稍侧过头就能闻到她头发的味道。 是水蜜桃味的洗发水啊。 悄悄地把手搭在她腰上,她晃了下,我立刻收回了手。 我应该回去了,不可能在这里过夜的,明早母亲起来发现我没在卧室的话,估计会扒了我的皮,然后挂在城墙上示众。 但还是想多待一会儿,不敢睡着,一直盯着战略合作伙伴卧室门下溢出来的光。 他没从那道光里出来,过了十几分钟后,那道光也熄灭了。 又是一个我独自清醒的夜晚。 可是我也很困,好几次都差点睡着,靠着猛掐自己大腿才没厥过去。 眼见着要凌晨五点了,蒋秋然改了好几次睡姿,把被子都卷走了背对着我,现在起来也不会把她惊醒,我才慢慢地下了沙发。 保持好几个小时的固定姿势,全身筋骨僵硬得不行,动一下关节都咔咔响。 哎呀,也是到年纪了啊。 确认好家门钥匙在口袋里,我抽了几张湿巾,提着裤脚悄悄离开了。 光脚踩在水泥楼梯上的感觉真的很差,但不如雨后的石砖路糟糕,被雨水冲下来的树枝落叶全黏在脚底,在踏进自家单元楼之前,我用湿巾把脚底擦了个干净透亮。 然后在打开自家大门前,又用了几张湿巾把脚底粘上的楼梯间灰尘擦干净。 一切准备就绪,我插进钥匙拧开门,推开门的一瞬间门就尖叫出声。 ——吱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赶紧闪进门里,关门,飞奔进卧室在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 心脏要跳出来了。 手里攥着的几张脏湿巾一股脑塞进书包里,顺带拿出教材,摆在桌上摊开。 耳里传来母亲拖鞋在地上摩擦的踢踏声,果然不一会儿她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刚才门响了?” “是吗?”我一脸呆样转回头,“可能是别人家的吧。” 母亲眯着刚睡醒还肿着的眼睛,“你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睡醒了,就起来学习一下。”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嘀咕着“差不多也该起来了”,转身去了厨房。 哈哈,蒙混过去了,寡人实在是天才。 —————————————— 死亡计数:x18 第6个星期天 80.怎会如此 去战略合作伙伴家接蒋秋然去学校的时候,她竟然还没醒。 说是相信我会按时叫醒她所以没设闹钟,真的服了,哪来这么大的信任感啊。 估摸着坐公交车就来不及了,在她手忙脚乱洗漱的同时,我敲开了战略合作伙伴的卧室门。 他迷迷瞪瞪地揉着眼睛,痴傻之气四溢,“怎么了?” “好像要迟到了,”我直接豁出去了,“能不能开车送我们去学校?” “啊……哈……”他猛猛搓脸,打了个哈欠,“好吧……” 咬痕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小不一的红紫色淤青,星星点点的散落在筋骨分明的手上。 好色…… 我赶紧晃晃脑袋眨眨眼,把这个词从脑子里甩出去,踹了他一脚催他去洗漱。 在门口等两人准备好时,我试图靠开合跳来保持清醒,做了叁个就蹦不动了。 蒋秋然率先一步洗漱完,我说先别急着走等我叔开车送,她吃了一惊问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不麻烦,”我向她竖起大拇指,“他是自由业不影响他上班。” “我是说,这么早把他叫起来,不是打扰他睡觉了吗?” “没事,他很乐于助人的。” 蒋秋然一脸困惑说好吧,然后拿出小梳子整理头发。 又等了一会儿,战略合作伙伴才从主卧里出来,已经是精神饱满正常人的样子,刚才乱翘的头发也服帖了,穿得人模狗样。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好面子……? 蒋秋然又对他礼貌叁连,他也客套回去,我在两人身后像个活尸一样拖着脚步跟着走向停车场。 不行啊,通宵没睡真的太耗身体了,我感觉我的魂和身体都不同步了。 他帮蒋秋然拉开车门的时候,蒋秋然注意到他手上的淤青,问他怎么受伤了。 “我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还真的是一脸茫然,“经常受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伤。” “没事吧?疼不疼啊?” “不疼。” ……能不能别关心他了,赶紧上车啊,要迟到了。 我提醒了一句,两人才终止社会常识性互动,总算是出发了。 几乎是刚上车就要睡着,今天的授课绝对完蛋。 蒋秋然倒是睡好了,拉着我嘚吧嘚吧聊天,又拉着前排驾驶座的那位东问西问,我全程左耳进右耳出,直到蒋秋然问出—— “星期天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烤肉?我请客,就当谢谢叔叔借宿给我。” “不行,”我猛地清醒了直接替他拒绝,“他年纪太大了不适合。” 见蒋秋然一脸懵逼“啊?”了一声,我又补充道:“我们家的规矩是,年纪大的不能被年纪小的请吃饭,那样不符合家规。” “啊???” 我悄悄踢了下驾驶座,希望他立刻出声把这个谎圆上。 “嗯,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他好歹是应上了,“我会给鸶霣一些钱,就当是我请你们吧。” 啧,每次听他说我名字都感觉很奇怪。 “就是啊,”我冷哼一声,“半五十的家伙就别来年轻人的聚会了。” 他笑了笑没回话,蒋秋然看向我的脸上露出一种难绷的,似是哭笑不得又似是羡慕的神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让他在公交车站附近放我们下车,蒋秋然左一个“谢谢叔叔”,又一个“麻烦你了”,又是一顿客套才把他送走。 “鸶霣你叔真好,”她看着远去的车尾,感叹了句,“一点长辈架子都没有,不像我家那边某些油腻亲戚。” “哈,就那样吧……嗯……” “而且看起来好年轻啊,一点都不像是有二十五岁。” “自由业者是这样的,没被社会毒打过。” “我以后想找个那样的男朋友。” “……哈???” —————————————— 死亡计数:x18 第6个星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