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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犹豫的。英灵又怎么样,世界意识又怎么样。我不愿意的,任何人都没法逼迫我。”少女傲然仰起头,“――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盖亚揪出来。”

    “不小心被骗了,不好好揍上一顿出气可不行。”

    她说着忍不住坏笑起来,冲已经看呆了的短刀痞气的一挑眉:

    “因为你是我的爱刀,我才告诉你的哦。药研,”少女形态的魔王居然吐了吐舌头,“――什么历史修复主义者、什么时之政府,总有一天要被我拆个天翻地覆。”

    不等短刀反应过来,织田信长自顾自的换了个话题。

    “长谷部在做早饭,你来找我,那么,加州清光呢?”少女窃笑起来,“大概是从昨晚就一直没睡好吧?埋在被子里拼命挠枕头的声音,我在这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去把宗三左文字叫过来。”她敛下笑容,声音骤冷。

    喜怒无常的魔王冷冷一笑。

    “去把那只笼中鸟,叫到他的主人身边来。”

    短刀一时没有回话。

    他无法抵抗,深深陷落在少女无比傲慢又自信的那份狂气里。

    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的话,也只有“目眩神迷”四个字了吧?

    直到大将第二次不耐烦的催促,药研才回过神来。

    “……是!……是、大将。”

    他猛然低下头,丢脸的断断续续重复道。

    匆匆行礼退下去的时候,他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颊。

    而心脏,则在胸膛里不知羞耻的跳着舞步。

    ***

    宗三来到织田信长身边的时候,少女还是懒洋洋依靠着廊柱的姿势。

    暗红的眼睛随意一斜,居高临下的讥诮感就漫溢出来。

    而织田信长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久居笼子里的鸟儿,还能飞得起来吗?”

    ――如同刀刃一样锋锐。锋锐而致命。

    他扬起一半的笑容停滞在脸上。

    初夏的风像一片羽毛。风铃叮叮咚咚的响。空气里,绷紧一根弦。

    静默了两分钟,少女等不到回话,“啊哈”――这样的,大声嘲笑了一声。

    她夸张的捂住嘴,笑得连肩膀都颤抖起来。

    “什么嘛。”她嗤笑着,“明明怨恨着笼中鸟的身份,却连飞出去的勇气也丁点儿也不剩了啊。――这不是已经被圈养成家雀了吗。还说什么笼中鸟,直接自称家宠就可以了。”

    少女狠狠地剥开了一切的假面。

    “听好了!”她厉声说,毫不留情,“这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机会!给我用‘此生再也没有遗憾’的态度跪下来思考!”

    “想要彻彻底底的自由也好,想要僭越背主也好。你来选择吧。”织田信长说。

    “是真正的飞出笼子呢,还是把笼子打碎。假如你当真有骨气、决定把所有的怨愤爆发干净的话,我可是坐在这里、绝对不会抽刀还击的。”

    少女挑衅般仰起下颌。

    “――你的选择呢?”

    无尽的黑暗。被搁置的绝望。磨短。磨短。磨短。和烧毁。数不尽的回忆夹杂着时间的洪流骤然翻滚而来,他几乎被看不见尽头的无望所淹没。

    可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红瞳在凝视着他。

    禁锢着他。

    烙印着他。

    让他无法逃避进永恒的黑暗里。

    宗三怔然半晌。突然阴郁的笑了笑。

    “假如,”他柔声说,“我选择了彻底的自由。――您会怎样做呢?”

    织田信长就无所谓的一耸肩:

    “把你扔进刀解池吧。”

    少女理所当然的说。

    “死亡是一切的终结。你看,这不是真正的自由了吗?”

    他竟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笔直的凝视进那双红瞳的眼底,宗三狠狠闭了闭眼,对自己嘲笑了一声。

    数百年的怨恨翻腾起来。他努力探求进最深的心底,挖开疤痕、剜去腐肉,摸索着最鲜活的血肉。

    宗三哑声问: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他听见自己恍惚着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把这句话说出了口。“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织田信长狐疑的挑起了眉。

    “为何,把我从战场上夺走、重新打磨、刻下了铭文,却、始终不用呢。”

    宗三逼迫自己张开嘴。

    每一个字都像硝石打磨着自己的刃面,每一句话,都仿佛重新回到那些重复经历着希望失望和绝望的日子。

    而黑发红瞳的少女,却不屑的嗤笑一声。

    “就是这个问题?放弃了当面刺杀我的机会,你要问的,就是这个问题?”

    宗三紧握着的双手痉挛着收紧。而少女毫不在意,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

    她居高临下的俯下身,用力捏住了男人的下颌。毫不留情的力道,让付丧神面庞上很快浮现起叫人遐想的指痕来。

    “听好了。这句话我只说一遍。下一次、”织田信长不悦的眯起眼睛,“再让我看见那种恶心的眼神,就直接碎刀吧。”

    “为什么不使用你?……哼。”

    “要怪的话,就去责怪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丽吧。太过珍重绮丽之物、担心它在战场上折断,只好标记成自己的所有物,叫他人无法觊觎。唯有闲时把玩才能得到的那种愉悦,这样的心情,都想不明白吗?真是个笨蛋啊,你这家伙。”